「我今天泡了新茶給你喝,」像是獻寶似的,毓慈將杯子放在律爵的面前,「滇紅。」
「紅茶?!」律爵收回自己的思緒,對著她,他愈來愈難去繃著一張臉,他在毓慈期盼的目光下啜了一口,「甘醇。」
「意思是──我泡得很好?」
律爵點點頭,當毓慈的實驗品,已經是他的用處之一了。
毓慈喜歡喝茶也喜歡泡茶,更講究泡茶,年紀雖然尚輕,但卻十分喜歡這種具有古意的中國藝術。
得到了讚美,毓慈顯得十分的開心。
「下次再泡別的給你喝……你的臉色不太好看。」突然,毓慈臉上的笑容隱去,憂愁隨即湧現上她的臉,「你不舒服嗎?」
不習慣別人對他如此的關心,律爵下意識的轉過頭,躲過毓慈的眼光。
「你不舒服嗎……」
「沒有。」律爵冷硬的看了毓慈一眼,立刻讓毓慈閉上了嘴。
縱使擔憂,但是看到律爵的模樣,毓慈想講的話,只好全吞進肚子裡。
「你不要亂吃藥,」毓慈猜測律爵的個性,縱使生病也不會去看醫生,所以柔聲的勸道:「身體不舒服要去看醫生。」
律爵看著毓慈,沒想到她真的把他當成小孩一般對待,他早已忘了上次進醫院是什麼時候了,而現在她竟為了一個小小的頭痛勸他去醫院,他覺得諷刺的哼了一聲。
似乎也知道律爵不會聽勸,毓慈也不多費唇舌,只是安靜的坐到一旁的沙發上,拿起還未看完的孫子兵法釋義。
這是兩人多日來的相處模式,他辦公、她看書,雖然安靜,但也算是兩人的交流。
毓慈的目光數度移到律爵的身上,她真的掛心他,因為他的臉色似乎愈來愈顯得難看,她想起近日所流傳的流行性感冒。
這一陣子,律朝庭有事到了美國,所以這律家除了下人以外,就只剩下她與律爵,所以能幫他的只剩她,但律爵顯然不將她的幫忙給看在眼底。
「爵──」忍不住,毓慈還是開口:「我覺得你應該去休息。」
律爵只手撐著頭,不很熱中的看了毓慈一眼,他的頭是很痛,但他不認為有嚴重到現在不到九點就上床休息的程度。
「如果你累了,你可以去睡了。」律爵冷淡的說道。
「我不是這個意思,只是──」放棄似的歎了口氣,毓慈只好將目光從他的身上給拉回。
再看了他一眼,毓慈卻吃驚的看著已經趴在辦公桌上的律爵,她急忙的站起身走向他。
「爵?!」她驚張的伸出手去碰了碰他。
察覺到肩上的重量,律爵側著頭,睜開了眼晴,他將毓慈眼底的關心看在眼底,這使他感到受寵若驚。關心……這對他而言可是一種陌生的感覺。
「我只是想睡一下。」或許是因為生病的緣故,他的聲音顯得溫柔而脆弱。
「那到房裡睡好不好?」雖說是詢問,但毓慈已經動手將他扶起來。
破天荒的,律爵沒有拒絕毓慈伸出來的手,他的頭就像打鼓一般,實在沒有什麼力氣跟她爭辯。
考慮了一會兒,毓慈將律爵給扶到她的房間,進律家門至今,這新房總是她一個人獨睡,她並不是在抱怨,而是這令她覺得不解。
「我去請醫生。」一將律爵安頓在鬆軟的床上,毓慈立刻拿起一旁的電話。
「我不要看醫生。」律爵伸出手,霸道的按掉電話。
「可是……」毓慈看到律爵眼底所浮現的堅決,不由得輕歎了口氣,「好!我不找醫生。你躺好!」她輕輕一推,將律爵給推躺回床上,細心的用棉被緊緊的將他給裹住。
她左右看了看,記得自己還有些感冒藥,雖然說亂服成藥對律爵並不好,但是他既然硬是不肯看醫生,她也就只好這麼做。
「睡一會兒。」毓慈輕柔的說道:「等睡醒就會舒服點了。」
律爵目光專注的看著近在咫尺的臉龐,他應該為兩人的發展而感到不安,但他現在不願去細思任何事,只想去眷戀一種被人關心的溫柔感覺。
毓慈給律爵服下的感冒藥的成分裡,含有抗組織胺會令人昏昏欲睡,所以律爵縱使不願入睡,但還是忍不住的閉上了眼。
這種人若受苦,應該算是自找的吧?毓慈專注的看著儼然已經熟睡的律爵,似乎只有在睡著的時候,他才會放鬆一下自己緊繃的臉部神經。
她伸出手輕觸律爵的髮絲,吃驚於他的髮質柔軟,他的頭髮摸起來的感覺很舒服。她側坐在地板上,臉頰擱在交疊的手背上,與律爵熟睡的臉平行。當十年前,她還是小女孩時,她就喜歡看他,而現在,她發現,她似乎更喜歡看他。
歲月使一個人成熟,在律爵的身上得到了印證。不過,歲月也不能改變一些東西,就像是她對他的觀感。
看著他,不知過了多久,她也緩緩的閉上眼睛,模糊之中,她的手握著他的,感到手掌心傳來的溫度,她安然的睡去。※ ※ ※
毓慈還未睜開眼睛,便感覺身驅傳來僵硬的痠楚。這是蹲坐了一夜所需付出的代價。她掀開自己的眼臉,目光的慵懶因為對上律爵的眼睛而一變,不知道他已經醒了多久了。
「你就這樣睡了一夜?」看著毓慈,律爵問道。
毓慈對他露出一個無妨的笑容,「嗯!不過沒關係,反正偶爾這麼睡,應該無所謂。」
「你這個樣子太傻了。」律爵並不是故意讓自己的口氣顯得冷淡,但是他並不能克制自己的口氣,畢竟他已經習慣了以這種口氣對人。
聽到律爵的話,毓慈微愣了一下,看向他的目光中盈滿驚訝,「你怎麼會這麼說?」
律爵沒有對自己的話多作解釋,他掀開被單,抗拒著腦中所傳來的暈眩,硬是站起身。
「你要做什麼?」意識到他的動作,毓慈連忙阻止,站定在他的面前,「你還沒有好,要去哪裡?」
低下頭看著毓慈,他一向認為沒有跟人說明他想要做什麼的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