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她終於回想到了凱文在律朝庭出殯前跟她所說的那一番話背後的意思,凱文似乎比她還瞭解她自己。
原諒我?!律爵沉默的看著她,眼見毓慈背對著他坐下。
「我告訴他,你不需要我的原諒,因為我從來都不怪你,我真的以為我不怪你。但是──」毓慈突然變得是自己面目可憎,「我一直都認為,是你的恨造成了現在這個局面,一切都是你的錯,我是無辜的,而你傷害了我,你打擊了我的自信,你讓我變得一無是處。但是,我也得為我們的離婚負責的,對不對?」
看著倚靠著欄杆的嬌小身軀,律爵考慮了半天,緩緩的走下樓,坐在她的身旁,遲疑的伸出手摟著她,往他的懷中帶。
毓慈將臉緊埋在律爵的頸項,她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的善良,她也想報復。因為律爵曾經傷過她,她拒他於千里之外,只想藉此證明些什麼,她知道她想證明什麼,就是證明她也能像他一樣的傷害他。
其實早在他要她回來那一刻起,她心裡就明白自己對他而言是珍貴的,而她拿這個來打擊他。現在,她感到後悔,就如同律爵心中也為自己曾經說過的話而感到後悔一般。
「對不起!」將自己的頭給深埋在律爵的懷中,毓慈低喃:「或許你要的不是對不起,但是我真的感到抱歉。」
「讓我們從頭來過。」在她的耳際,律爵輕聲的說道:「以前的一切都當沒發生,原諒我。」
幾乎令人不能察覺的,毓慈在他的懷中點點頭。正如當初義無反顧的點頭下嫁一般,她不想讓自己有遺憾。
「一切都會很好的。」像是保證也像是發誓,律爵輕吻了她的頭頂一下,然後緊摟著她。
她也相信一切都會很好的,抬起頭,毓慈明亮的眼睛看著他,輕聲說道:「我愛你。」
「嫁給我!」律爵從口袋中拿出一個紅色的絨布盒子,「我一直想等年終舞會時,在比較浪漫的時候,當眾跟你求婚,但現在──似乎是個好時機。」
毓慈的視線與律爵相接,她輕點了下頭。「你是一個很懂浪漫的人。」她摟著他的頸項說道。
「是嗎?」律爵感到懷疑,他從不認為自己浪漫。
「嗯!」毓慈肯定的點點頭。
就如同在游泳池畔,他知道她跟在身後,會刻意的放慢自己的腳步;在情人節時,會帶她到宜蘭,去享受這個屬於情人的日子;擔心她累了,硬是不顧她反對的將她帶走。一切的一切,縱使他沒有開口,但這依然是他獨特宣示他浪漫的方式。
愛情不需要時刻掛在嘴邊,只要偶爾一個帖心的動作,就遠勝過口頭上的甜言蜜語。
「我們這樣子,」律爵抬起頭,看著掛在客廳裡一張放大的照片,這是律朝庭在七十歲時,請攝影師到家裡所拍攝的,律朝庭雖然死了,但律爵依然堅持留著這張屬於爺爺的紀念。「一定令很多人開心。」
聽出了律爵未出口的遺憾,毓慈從他的懷中抬起頭,將目光移到律爵目光專注的地方。
「是啊!很多人都會很開心。」毓慈深吸了口氣,喃喃低語。
正如律爵所承諾的,她相信一切都會很好的!該是他跟她兩個人丟開一切的時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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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聲◎
「我覺得你應該起床上班了。」結婚三年,或許該說「再婚」三年,日子過得平凡,但卻也精釆萬分。
「為什麼?」律爵將臉埋在柔軟的枕頭裡,懶懶的問道。
「為什麼?!」毓慈無奈的對天一翻白眼,「這是一個好問題,等你起床,讓我想清楚之後,我再回答你。」
「那為什麼不等你想清楚之後,我再起床呢?」律爵像是耍賴似的回答。
多年來生活在緊繃的情結之中,他最希望能好好的賴在床上一天,而最後,他竟迷上這種感覺,天天沒有毓慈的三催四請,他是不會甘心從溫柔的被窩中起床,尤其現在是冬天。
毓慈瞪著律爵背後那一大片的紋身,他是個賴床大王,她發現每天早上這樣的對話很精采,不過若是他真的遲到,這可不是她所樂見的。
「律爵,我再給你五分鐘,若你不起床,我也不管你了。」毓慈最後放棄的轉過身,走向浴室。
毓慈一個不注意,卻被凸起的門檻絆了一下。
「哎呀!」毓慈驚呼的扶著牆壁,踢到的部位有點痛,但還好反應快,扶住了牆壁,所以沒有跌倒。
不過,在她還搞不清楚情況之際,整個人卻被騰空抱起,才驚魂不定的心,立刻又吊到半空中。
「你做什麼?」毓慈緊張的環著律爵的頸項,下一刻,就被安置在床上,像個病人一樣,頸子以下被棉被緊緊包著。
「你有沒有怎麼樣?」律爵的表情盈滿擔心,表情與方纔的懶散形成強烈的對比。
「我踢到的是腳,不是手好嗎?」無奈的,毓慈看著緊張兮兮的摸著她手的律爵說道。
「我找醫生。」考慮了一會兒,律爵真的拿起電話。
「爵──」毓慈真的不知道該拿律爵怎麼辦?她伸出手,將律爵手中的電話拿走。
怎麼有這種人?她已經數不清,只要她有一點小病、小痛,他就緊張得像她將看不到明天的太陽似的,以前的律爵對她漠不關心,而現在的律爵,比個管家婆還要管家婆。
「不要像個孩子一樣。」律爵露出正經的表情,「你得要看醫生。」
手裡拿著電話,毓慈嘟著嘴,想了一會兒。「可以!你可以找醫生,除非你答應我,以後若是你病了,不管只是一個小感冒,你也得去看醫生,你認為怎麼樣?」
「我很強壯……」
「那又怎麼樣?」也不跟律爵客氣,毓慈打斷他的話,「電腦都有中病毒的時候。」
看著毓慈好半晌,最後律爵忍不住露出一個笑容,低頭吻了她的鼻尖一下。「老婆,你很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