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慈睜大眼睛看著律爵的舉動,她不知道他竟然有這麼忙,忙得連今天是大喜之日也不忘工作。
她知道自己若是個好妻子,現在不應該煩他,但她真的很好奇現在他們要去哪裡?
現在是下午三點,若要趕回台北,似乎是晚了一點,若她沒記錯,今晚在晶華酒店可還有個婚宴。
她不由得後悔,不應該因為興奮而什麼事都不聽,只知道心要飛上天似的,現在,竟然什麼都不知道。厚著臉皮,再一次的用同一個方法讓律爵看向她。
深吸了口氣,律爵的眼睛閃過一絲的不耐,控制住自己的情緒,今天第一次,他終於正眼看著自己的新娘。
她是……露出沉思的表情,律爵心中微吃了一驚,這張臉,好眼熟,他強迫自己回想。這幾年來,他見過許多人,看過許多事,但也忘了許多人,許多事,但這張臉似乎……
「我們要去哪裡?」毓慈輕聲的開口詢問。
「回台北。」破天荒的,律爵開口回答。
「我知道我們要回台北,」眨了眨眼睛,毓慈微微一笑,「我的意思是問──我們要怎麼回台北,坐著車回去嗎?」
突然被她的笑容給驚住,這個笑容在他的記憶深處……
「坐飛機……」靜了一會兒,律爵繼續說道:「四點三十分的飛機,我們預計在三點四十分左右到機場。」
「喔!」表示瞭解的點點頭,毓慈嘴角帶笑將頭給低下。
律爵看到毓慈把頭垂下,便將目光移回公事上,但他竟發現自己的心不停的移到毓慈的身上。
最後律爵歎了口氣,忍不住的開口問道:「難道沒人告訴你,我們要搭飛機回台北嗎?」
頭輕輕的搖了搖,毓慈拿著自己明亮的雙眸看向律爵。
律爵不懂為什麼毓慈竟然就如此隨便就答應下嫁給他,他的目光看向她的腿,難道只是因為她的殘缺嗎?
當她被媒人從內堂帶出來之後,他便知道她是個跛子,反正他對她根本就沒有任何期望,所以對她的殘缺也沒有任何表示。
意識到了律爵的目光,毓慈的腳不自在的動了動。
「我沒有任何意思。」不知為何,帶著歉意的聲音便出自律爵的口中。
「沒關係。」毓慈表示無妨的一笑,「只要你不嫌棄我的腿就好了。」
聽到她的話,律爵差點覺得諷刺的輕笑出聲,以他這一身,他有什麼權利跟誰說嫌棄。更何況是像她這麼一個純潔得像張白紙一般的女人,嫁他,似乎才該叫是侮辱了她。
這輩子,他在第二個女人面前感到自慚形穢,第一個是那個十年前的小女孩,十年前……目光再次移到自己的新娘身上。
在他能阻止自己的動作之前,他抬起她的下巴,直視她的臉龐,試圖從這年輕的臉龐上,找到一絲絲熟悉的感覺。
「你是……」緩緩放下自己的手,律爵認出了她,十年前那個總愛跟在他身後的小女孩,那個有著像天使一樣甜美笑容的小女孩。
他不著痕跡的看了她的腳一眼,知道那次的意外,帶給她這一生的不便,不知為何?他的心中湧起了不捨,對她因一次不經心的意外,造成終身不便而感到不捨。
毓慈被律爵突如其來的動作嚇了一跳,眨了眨眼,感到自己的心因他的舉動而飛快的跳動。這幾年來,她總是不停的蒐集著各式各樣與他有關的東西,雖然一直沒辦法親眼看到他,但總覺得與他很熟悉,好像他真是與她很親密的人。
嫁給他是她心底深處最深的希望,她還以為不可能實現,但就在上個月,律家突然派人來提親,她立刻認為是自己的夢想成真。
她依稀記得當年發生意外時,律爵的爺爺曾在醫院說過,若等她長大,她想嫁給律爵,就可以嫁給她,這句話一直在她的心中激漾,直到成長,她依然未將這句話遺忘。
這十年來,她雖然有遇到一些人,但他們總沒有帶給她像律爵帶給她的感覺一般。
在冰冷的水裡,律爵來救她,她依舊記得那懷抱中所傳來的溫暖,她一直想去尋找同樣的溫暖,但這似乎只有律爵才能給她,所以她等他,像個傻瓜一樣的等他。
雖然已經二十多歲,但她還是有夢想,會作夢,所以當律家來提親時,她義無反顧的點頭答應下嫁,心中只是單純的認為律爵對她有好感,未來或許無知,但她想,她會處理得很好的。
側著頭,剛好與律爵若有所思的目光連接,看著律爵看著她的沉思的臉龐,她相信,他依舊是那個救她的溫柔大哥哥。※ ※ ※
微翻了個身,毓慈懶懶的掀開眼臉,看著週遭的景物,有一瞬間不知自己身處何處,最後昨天的一切回到自己的腦海之中。
她立刻翻坐起身,頭急切的左右轉動,看著偌大的臥室空間,放眼望去沒有律爵的身影。
昨天晚上回到律家時,已經過了子夜,雖然疲累了一整天,但她的精神依然亢奮的久久不能入睡,她緊張的在房裡等律爵,但一直等他等到了天大白,律爵還是沒有出現。
而現在看來,一整夜,律爵似乎都沒有回房。她的心中霎時湧現無數個疑問,但是她忍住自己的好奇心,站起身,進浴室梳洗。
「爺爺!」一下樓,就看到坐在客廳裡的老者,毓慈有點靦腆的看著律朝庭打招呼,才嫁來第一天,便睡得那麼遲,她真的感到不好意思。
「早!」律朝庭將手中的報紙給合上,看著下樓的毓慈。
他很清楚律爵一個晚上沒有回房,因為一早他便知道昨夜律爵在客房中度過,一早律爵便什麼也沒交代的準時上班,一點也沒有新郎該有的樣子。所以對於自己的孫媳婦,他心中是含著愧疚與歉意。
「早餐已經準備好了,」律朝庭指了指廚房的方向,和藹的說道:「肚子應該餓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