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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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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凝煙一路跟雷魈往南走,途中買了尋常女子的衣裳換了穿上。有他相伴,比一個人瞎闖好,不過對雷魈還是有些戒心,不時提防著他。

  十日過去,他們夜臥對山月,曉行披水煙。齊走過山川美景,相處的時候多了,凝煙心防漸撤,發現雷魈除了長相凶悍,話少了點,其實,是個不錯的朋友。

  他總是靜靜聽她說話,一路上,就他倆跟一頭豹,不知不覺,凝煙對他說的話越來越多,常常是她說,他聽。她挑選寄宿的客棧,他決定行走的方向。到後來,凝煙甚至把雷魈當好友,一個沉默寡言的朋友。

  驕陽艷艷,他們路經市集,補充乾糧。

  「買一點茶葉吧?」凝煙望著茶販前一簍簍生茶葉。「好久沒喝茶了。」

  雷魈買了一斤,拋給凝煙,自己去打了幾斤酒。他們又陸續買了乾糧,凝煙看雷魈採買兩大袋乾糧,不禁愁歎。

  「還很遠啊?」

  這一句,教雷魈的心直往下落。她急著想見邵賜方啊,是啊,她滿腦想著跟心上人重逢,他卻只想留住她。

  雷魈低頭,默默將乾糧袋口纏緊,甩上肩膀。

  凝煙望著他,問:「我們走了這麼多天了,還要多久?」

  雷魈看她一眼,敷衍道:「再一個月。」或者再一年?三年?永遠?永遠留在身邊……雷魈為這念頭心驚。

  伊人柔媚,他妄想著長留身旁,朝夕相對,只是看著她都開心。他心驚,他黯然。唉,沒去想最後怎麼圓謊?心中沒譜,只想能拖多久就多久。要是孫無極在就好了,他定有法子,能給個好主意。不過前提是,他得先忍耐著被孫無極狠狠嘲笑。

  凝煙走向果子攤前,對雷魑道:「我想買些鹽梅。」

  雷魈點頭將錢袋拋給她,她倒出碎銀付帳。凝煙大方地花他的銀子,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哎,這還魂丹是無價寶呢!合該花他的吃他的。她又買了五個陶罐,還有調味粉帶走。

  雷魈心底奇怪著她買陶罐幹麼,但沒問。

  晚上,在湖畔紮營,此時夜涼風靜,月色如銀,水影山光,湖水氳著霧氣,飛螢點點,在草叢裡嬉戲。

  柴堆燒著,他們盤坐柴火兩端。遠處,黑豹伏在湖畔低頭飲水。

  凝煙從包袱拿出陶罐,一個裝了水放火上煮,一個擺火邊。

  「做啥?」雷魈問了。

  凝煙瞅著他笑。「等會兒就知道了。」她過去蹲在火旁,雙手托腮,看火焰打著陶罐。

  同時,黑豹也在湖畔蹲下,欣賞自己倒影,瞧得如癡如醉。

  夜蟲唧唧,林裡夜梟嘀咕,雷魎看著凝煙,覺得胸口暖著、滿著,那是一種他從未有過的感受。

  半晌後,凝煙抓了枯枝,將烤燙的陶罐撥開,又打開包袱,拎出用粗紙包裹的茶葉,將茶葉傾入陶罐,捻著衣袖去掩住罐口,隔著袖,捧罐用力搖幾下,霎時茶香四溢,聞了通體舒暢。

  跟著她又抓來盛著滾水的陶罐,水沖入盛茶的罐子,滋地一聲,白煙噴湧,水沫溢出。

  「好了。」待泡沫散去,凝煙再注滿水,放在火上烤一會兒,然後把酒杯拿出,一人一個,將烤沸的茶倒入,一人一杯。

  她舉杯笑望雷魎,說道:「以前,都是下人弄給我喝,這是我們大理白族的習慣,用『烤茶』招待客人。」頭一仰,她干了茶水,輕抹著嘴。「好喝,你試試。」

  雷魈拿了,啜一口。只覺清香潤肺,一股淡香余留在唇齒間久久不散。

  「如何?」凝煙問,他擱下茶杯。

  「很好。」

  「換你試試。」她把陶罐推到他面前,眼裡有抹促狹的神色,想看愛砍人的雷魈烤茶,光想就好玩。

  雷魈瞪著小陶罐,沒多大興趣,可是一旁凝煙催促著。

  「快試試啊,茶葉可以烤上三次再換。」

  唉,麻煩。雷魈徒手拿了陶罐擱火邊,烤了一會兒,他不怕燙,徒手又拿回來,瞅著陶罐。糟,接下來呢?他忘了。

  凝煙斜臥在地,背靠著包袱,朝他笑道:「快抖抖罐子啊,讓茶葉膨脹。」

  雷魈皺眉,有點尷尬地雙手揪住小陶罐抖啊抖,越抖臉越紅。他,他可是鐵錚錚的漢子,現在卻揪著小陶罐抖不休……真是!怪難堪的。

  黑豹回頭看了,噴氣,不屑地撇開頭,望別處。主子怎麼幹起這種娘兒們的事?

  「行了吧?」雷魈瞪住罐裡茶葉。

  「可以沖水了。」凝煙提醒。話未完,就見雷魈抓了另一個裝水的陶罐就往裡沖,滋地一聲,蒸氣噴湧,白煙猛地竄出。雷魈一時被熏得睜不開眼,撇過臉,揉著熏痛的眼。

  凝煙嗤地笑開。「傻瓜,怎麼對著陶罐瞧?」

  雷魈眼澀,放下陶罐,直揉眼。

  凝煙倒樂了,衝著他笑。「唉呀,要你烤茶嘛,怎麼就哭了?真是。」

  雷魈牽動嘴角,這女人,竟有好捉弄人的這一面。他將空杯斟滿,遞給凝煙,她雙手捧了,低望茶杯,忽地感傷道:「以前,和他也常這樣對飲……以前,他也烤茶給我喝……」

  雷魈轉過頭去撥弄火堆。火焰染紅他的臉,一雙黑眸憂鬱,刀疤醒目,他看來心事重重,都因為她為某人傷心。

  凝煙喝了茶,又掏出青銅匕首,拿出採買的鹽梅,就著月光,靈巧地操縱刀鋒,在梅身刻紋。

  雷魈看了會,問:「又做什麼?」

  「雕梅啊,送他的見面禮。」凝煙左手捻梅,右手輕劃,表情專注,聲音柔美。「『雕梅』是大理特有的點心,我們常吃。」她邊雕邊說。「用刻刀在梅肉雕出連續曲折的花紋,再從空隙擠出梅核,像這樣……」嫩白長指掐出果核,果核咚地落地滾了幾圈,黑豹見了追來嗅聞。它好奇,伸舌舔,酸得嗚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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