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徐心語以嚴苛的目光看著自己的臉孔,這是她看了二十六年的臉。
雖然比不上電視上那些名模美麗,但至少見過她的人都說她挺正的,而且身材比例很好,但是……她的臉垮了下來。
當年十八歲花樣年華的她,認識了吳士廷。
兩人都是純樸的南投孩子,他念的是男校,而她念的是女校,兩人的學校相鄰。
在一次偶然的機會,就在兩間學校附近的冰店裡,他們第一次見面,他便對她展開纏人的追求,將她給追到了手。
兩人交往,畢業後,她繼續升學,而他去當兵,回來之後他到台北找到一份安穩的工作。
而因為她的父母總是喜歡管東管西,所以在中部念完大學之後,她也不顧反對的跑到了北部來工作。
交往近十年,一切都很順利,除了……他要分手。
她推開小套房的窗戶,抬頭看著天空,台北的天空似乎總是埋著一層灰,星星有——但不亮,月亮看得到——但常被浮雲遮住。
分手其實沒什麼大不了,畢竟交往了十年,愛情本來就很容易隨著時光給消磨光了。
她不能接受的是,在這時候,她發現了一個悲慘的事實,就是吳士廷竟然是為了一個足足大她五歲的老女人跟她分手。
雖說在感情世界中,年齡不是什麼大不了的問題,但那個女人是吳土廷的上司,有過一次婚姻紀錄,但他卻選擇這樣的女人,放棄了等了他十年的她。
這些年來的付出到底算什麼東西?徐心語忍不住皺起眉頭,捫心自問了起來,人似乎總在獨處的時候才能靜心去思索些嚴肅的問題。
與其說,她現在是因為失去這個男人而痛苦,倒不如說,她是在生氣多年來的付出只換來對方的一句對不起。
還有……輸給另一個女人的怨恨和悲哀。
對吳士廷,她的感覺是複雜的,在高中時代,一票同學的起哄下,她跟他在一起,然後接下來似乎就自然而然。
愛或不愛,她從來沒有仔細去思索過。十年……她跟一個男人在一起十年,她竟然沒有去想過這個問題,看來自己還真是聰明不到哪裡去。
她環顧著自己所租的房間,這是個二房一廳的電梯公寓,因為是親戚的,所以租金比較便宜。一直以來,她就不願與吳士廷住在一起,就算兩人都是成年人,而且都在台北打拼。
或許就是因為自己的堅持,所以讓另一個女人有可趁之機,但又如何?她冷哼了一聲,其實男人會變的話,早晚都會變,現在再多說什麼,好像只不過是在替那個不值得的男人找借口。
她心情煩躁的將窗戶給關起來,穿了件小外套,拿起皮包甩到肩上,帥氣的出了門。
為什麼在這個惱人的夜晚,她還要繼續在這裡去想著一個不值得的笨蛋男人,她要出去找點事做。
那句廣告詞說得好,生命就該浪費在美好的事物之中。
PUB裡的音樂聲震耳欲聾,連詠雯坐在椅上的身軀輕快的動著,跟在她身旁的一票娘子軍也是一副樂在其中的樣子。
「我已經好久沒有過夜生活了!」唐穎宜的口氣有著羨慕。
連詠雯嘲弄的目光上下打量著唐穎宜,她的肚子大得嚇人,聽說預產期就在這兩天。
「宋太太,我看你是根本沒過過夜生活吧!」
唐穎宜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但提不出任何話來反駁。
在宋浩天——她丈夫的權威底下,她是無法自在的在深夜出門,畢竟現在的社會治安可不是那麼容易讓人放心。
「不過話說回來,宋浩天那傢伙今天怎麼會讓你出來?」爽快的喝了口啤酒,連詠雯問。
她輕輕撫著自己的大肚子,然後聳了聳肩,「因為我跟他說,今天想去看看品歆。」
在一旁喝著果汁的范品歆有些意外。
「我也跟浩築說我去看晶歆。」唐明月聽了,笑著在一旁插嘴,身為醫師娘的她,自認為自己的丈夫一定會非常認同自己的做法,畢竟范晶歆這一陣子害喜得嚴重。
連詠雯目光不解的看著唐明月和唐穎宜,「為什麼?」
「因為她害喜!」兩人異口同聲的說。
范晶歆聞言,忍不住笑了出來,這算哪門子借口。
雖然說,這幾個月她害喜害得挺嚴重的,不過這幾天好轉了許多,要不然今晚她也不可能出得了門。
「那你呢?」連詠雯的目光審視的看著范品歆,原本就不胖的她,經過這一陣子的折騰,更瘦得好像風吹就會跑了似的,「大家都拿你當理由,那你又拿什麼當理由出門?」
「騰雅出差,明天才回來。范品歆忍不住柔柔的笑道,「所以我不用給任何借口。」
真不知道為什麼結婚之後就會如此不自由。
連詠雯對天一翻白眼,這些女人的婚事算是她一手所促成,因為她開了家名為神奇婚友社的介紹所。
這一年來,她的婚友社可以說是「戰果豐碩」。
她促成的佳偶是一對接著一對,而她也真心與這些人成為好友,三不五時就約出來談天喝茶。
舞池裡的音樂聲震撼著人心,幾個女人開心的跟著音樂搖擺身軀,在這個場合底不放開了自己,然後連詠雯跟好友們打了聲招呼,便開心的進舞池瘋狂的跳著舞。
「奇怪,我是不是眼花了?」面對著大門口的唐明月將自己的眼鏡拿下來,又掛上去,喃喃自語。
「幹麼?」唐穎宜問。
「我好像看到宋浩天。」
聽她這麼一說,唐穎宜差點被入口的果汁給嗆到,她連忙順了口氣,「什麼?浩天?不可能吧!」
她的目光因為唐明月的話而恐懼的四處飄著,可是放眼望去,沒有宋浩天的影產。
「可能我看錯了吧!」唐明月不是很確定的說。
老實說,她也希望自己看錯了,因為進門的宋浩天那副好像殺戮戰士的表情,看起來挺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