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選的路還真是不好找。」深深的怒氣中散發著自我的嘲諷。
晨星急忙接著抬頭,不自禁睜大杏眸驚叫:「你怎麼來了?」
「不能來嗎?」江平氣不過地拎起她貼近臉龐,「你當真以為我會無動於衷嗎?」
沿著石板路追了好一陣,他不得不勒停馬匹重新思索,以晨星這樣的弱女子能有這樣快的腳程嗎?
在肯定追錯了方向後,他急馳回原點,並在附近費力地尋找線索。好不容易在一叢低技上看到了她的絲絹,否則,他還真不知她在這茫茫天涯究竟選了什麼方向。
「我知道你一定很傷心。」她賠笑地迎向他的臉,「但我還是一定要走的呀!」不能因為他傷心就心軟地留下,那反而害了他。
「我不只是傷心。」他咬牙道,突覺一陣洩氣,不禁放開了她,煩躁地問:「難道你不相信我可以保護你嗎?」
晨星誠實地點頭,「你們差太多了。」雖然無法具體地說出為什麼,但就是清清楚楚地知道這個事實。
「謝謝你對我這麼有信心。」他自嘲地哼一聲,「但你以為這樣逃了就能解決事情嗎?」然後忍不住地低罵。
晨星像做錯事的小孩般低垂著頭,「至少……至少你不會就這麼死了呀!」她囁嚅地說給自己聽。
「你未免也太小看我了。」他低吼,為自己在她眼中竟如此無能感到相當不平,「告訴你,我早已擬定了計劃保護你。」
「真的?」晨星意外地低呼,禁不住湧起一股希望興奮地問,「什麼樣的計劃?快告訴我。」
江平猶豫了。
在他看來或許是頗有勝算的戰略,但在她眼中……或許不堪一擊吧?為了男人的自尊,他才不想有機會讓「純真」的她來批評,或許他的戰略不是頂好,但卻也是目前最佳的,反正以她目前「頭腦不清」的狀況,他也不敢奢望她會有所助益。
「這太複雜了,你不會懂的。」他別開頭粗聲道。
「你不說出來,怎麼知道我不懂?」晨星不滿地咕噥。
「反正這是我們男人的事,你們女人不要操……」江平抬頭不經意地一瞧,入目的那一慕景象讓他震驚地啞了聲音。
「怎麼了?」晨星好奇地看向他,見他不語,也不禁往他的視線望過去。
一大片濃煙迅速地竄向澄淨的藍空,濃煙的源頭來自廣茂原野中的一處小莊院,那小莊院正冒著猖撅的火舌,並且有一大堆移動的小黑點正圍著那莊院團團轉。
「他們為什麼要燒那房子?」晨星好奇地仰起頭,訝異地發覺江平臉色異常蒼白,額頭還滲著滴滴冷汗。
「你怎麼了?生病了嗎?」她關心地問。
「晨星,那些來殺你的人有多少?」他冷硬地問。
「這……」她並不清楚,好像不太多。
「有這麼多嗎?」他指向前。
「不可能。」晨星篤定地答,「況且他們也不可能用走的。」但不用走的,難道用飛的?怎麼飛?關於這一點,她倒迷糊了,難道是用類似「神器」那玩意?
「那麼說……這些人是……」他心驚地憶起昨夜父親那可疑的言行。
莫非父親當真做了什麼,而且事情還外洩敗露,若果真如此,那這些人不就是……朝廷派來圍剿的?
「你留在這裡不要跟著我。」他大聲吩咐道,一邊迅速地跑向他的坐騎。
但他這句話反倒讓她起了疑心,「發生了什麼事?」她跟著追過去。
江平利落地跨上馬,不忘鄭重地吩咐:「留在這裡等我,若我今天沒有回來,你就走,走得遠遠的,不要再回來。喝!」他一抖韁繩,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急竄而出。
「明生,到底發生……」但來不及了,他的身影已落在遠遠的彼方,不可能聽到她卯足勁的叫喊。
怎麼了?她不禁又將視線調回那處正遭祝融肆虐的莊院。
他是去救火嗎?
救火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為什麼要說那些令人擔心的話?
咦?這莊院的格局好眼熟……兩個池塘,四個院落圍著一個大屋……等等,這不是和江府差不多嗎?
再定睛仔細一瞧。
沒錯,那的確是江府。糟,江府燒起來了,她也該趕回去救人。
但,外頭那麼多人是怎麼回事?
看起來不像是在救火,反倒是像縱火……莫非他們想殺江家人,就像殺瑞蓮一樣?
是了,江平才會這麼著急,才會說那麼沒良心的話。
不行,她得趕回去略盡綿薄之力,不能讓明生當可憐的孤軍。
想到此,她不再多作逗留,立刻撩起裙擺,奮力地拔腿往山下奔去。
※ ※ ※
好不容易安全無虞地下了山。
卻在「回家」的路途上看見了江平適才騎走的馬兒。
可憐的馬兒側躺在道路上,無助地踢著四肢徒勞地想要站起,急喘不穩定的氣息顯示它正痛苦著。
「你怎麼了?」她蹲下身輕撫它的頭,為它的慘狀感到不忍,為它的痛苦感到難過。
不用人說明,她也猜到它一定是因江平急切地趕路而累倒,或者是腳因此出了問題。
她想幫它,卻又遲疑著怕時間不夠。
馬兒比得上江平重要嗎?當然她的丈夫比較重要,可是馬兒好可憐。
「對不起,我現在幫不了你,但我會回來的,我保證。」她迅速站起身。
那馬嘶嘶地哀叫兩聲,黑潤的雙眸可憐地溢出淚水。
晨星忍不住地撒過臉,「我想救你,可是我時間不夠了,對不起。」她哽咽。
她不得不按下滿心的不忍繼續往前奔。
※ ※ ※
遠遠地就看到江府門前聚集著一大隊人馬,由飄揚的旗幟看來,是隸屬於京城神機營的士兵。
看來他的料想沒錯,他的爹親當真做了欺君大事。
他能力挽狂瀾嗎?
顧不得身形狼狽,儀態不佳,他繼續悄悄接近,只盼在沒人發覺的情形下,在最短的時間內將情況弄清楚。
但出現在他面前的情況令他駭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