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晚遭到康磊「慘無人道」的對待,她倒也頗能自我調適,期待好好地睡個覺。沒想到那個沒天良的傢伙整夜來她夢裡糾纏,只要她一閉上眼睛,那討人厭的吻便一再重複烙印在她的眼皮上,像錄影像倒帶似的,完全沒有休止。
更恐怖的是,經過一整夜的「反覆練習」,她甚至覺得跟他親吻的滋味還不錯。
她一定是瘋了,她竟覺得那種口水互相傳來傳去的滋味還不錯耶!她什麼時候變成了慾求不滿的色女了?可怕!太可怕了!
唉!人家說女人三十如狼、四十如虎,可她明明還不到三十歲……雖然坐二望三,但總還有四年可以苟延殘喘吧?沒道理那麼年輕就發春哪!實在太詭異了!
都是康磊惹的禍,只要一碰到他,她的人生就一片混亂,他真是個大霉星!
唉,其實有時候能像現在這樣發發呆、歎歎氣是件很愜意的事。可是最好不要在心情矛盾、紛亂的時候來這麼一下,那很容易導致氣血不順,對她這種正值青春動人的女人來說可是大忌!
牆上的掛鐘盡責地專司職務,在它賣力地走動下,一分一秒就這麼毫不留情地消逝。當指針走到八點的時候,她習慣性地起身伸伸筋骨,準備在八點半準時出門上班。
門鈴響起震撼的「命運交響曲」,顏郁郗神經兮兮地盯著大門,想不透此時此刻有誰會來按她家的門鈴,但她並沒有多遲疑,連忙跑去開門;因為命運交響曲的音效太過驚人,若不快點開門,鐵定會有鄰居衝出來抗議。
「小阿姨,還好你還沒有去上班。」門外站著一個皮膚黝黑的高大男孩,他露出一口白牙,一副健康寶寶的模樣。
「恭儒?」她很快便認出他的身份,並訝異於他的造訪。
齊恭儒是她大姊的兒子,由於顏郁郗是顏媽媽在三十八歲高齡時才懷的小女兒,所以她跟大姊足足差了二十歲。而且大姊二十一歲就嫁了,並在同年生了眼前這個壯小子,所以她跟齊恭儒也才差了三歲。
「不就是我。」齊恭儒愉悅地回答,並弔詭地探頭探腦,不斷地往她屋裡瞧。
「幹麼?你在看什麼?」顏郁郗順著他的視線往屋裡瞧,卻瞧不出個所以然。
「單身女子的公寓,我看看有沒有不該出現的男人。」他皮皮地笑道。
「胡說八道!」她板起臉斥責他。
「拜託!都什麼時代了,你房裡沒有男人,我才覺得奇怪呢!」齊恭儒誇張地張大嘴巴。
「你再亂說我就打你屁股!」新新人類的想法太過新潮,讓顏郁郗的古板腦袋一時無法接受,一張臉紅得像猴子屁股。
「幹麼那麼緊張,我只不過是隨口問問罷了,這樣我才好跟奶奶交代呀!」他嘻皮笑臉地看著顏郁郗的紅臉,大方地透露奶奶交代給他的重責大任。
「死孩子!就會嚇人!」嘖!她就知道這小子出現準沒好事。「你來台北幹麼?」
「不要這麼凶嘛,當然是來找工作嘍!」小阿姨的個性還是沒變,只要不對她胃口的話,三兩下就可以激發出她旺盛的腎上腺素!他才剛由大學畢業,想來台北闖闖天下。「你們公司有沒有缺人,可不可以幫我注意一下?」
全村的人都知道小阿姨在台北的大公司上班,畢竟喬氏企業在台灣也算前十名的大型企業。不僅規模大、制度全,最主要的是福利好,每年不知道有多少新鮮人想擠進高氏。他在大學裡的成績相當不錯,當然也想試試自己的能力嘍!
「我可不喜歡走後門那一套!」她皺起眉,明確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嘿!我只是要你幫我注意一下嘛,如果有機會,我會憑自己的實力進去,絕不靠半點「裙帶關係」。」他信誓旦旦地保證。
顏郁郗一臉狐疑地看著他,過了兩份鐘。「好吧,我會幫你注意看看。喂,先說好,你自己說的話可得算數,不能走後門。不然我絕對會剝了你的皮,順便做成醃肉!」她答應得不甘不願,還不忘威脅兩句。
「知道啦!我可不想變成大胖子。」他差點沒斬雞頭發誓。
顏郁郗被他逗笑了,掄起拳頭敲他肩膀一記。「我要去上班了,你住在哪?回來我好跟你聯絡。」她轉身想到屋裡拿紙筆,好記下他的聯絡地址和電話。
「很容易記的,我就住你對門。」
「副總裁,現在向你報告今日行程——」顏郁郗進辦公室之前用力吸了兩口氣,努力讓自己的臉看起來像上了護膚面膜般緊繃。她已做了最佳的心理準備,決定對辦公桌後面那個無恥的男人實行三不政策——不談判、不妥協、不嬉皮笑臉。
康磊抬起頭看了她一眼,正準備低頭做事,又像想到什麼似的快速抬起頭,半挑眼眉、嘴角帶笑,神情弔詭地看著她。
顏郁郗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她不曉得他在看什麼,但自己已經發過誓,不跟他談判、妥協、嘻皮笑臉,所以除了公事之外,她拒絕跟他做任何言語上的「流通」!
在他饒富興味的眼光注視之下,顏郁郗迅速而冷靜地報告完當日行程,她收起手上的卷宗,謙恭而有禮地問道:「請問副總裁還有事交代嗎?如果沒有,我先出去了。」瞧!多麼專業的職場表現吶!她忍不住在心裡為自己喝采。
轉過身正準備離開他不懷好意的眸光,不料身後傳來他低沉的聲音。「等一下!」
顏郁郗以為他有什麼重要的事情要交代,立刻停下腳步,才剛轉身,赫然發現他不知何時已走到她身後,兩人之間相距不到五公分。
他抬起手壓住門板,顏郁郗以眼角餘光瞟了眼他近在咫尺的手臂,全身僵直得像根木頭。
「你……反悔了?」他不懷好意地盯著她的眼,眸底透著她從沒見過的詭光。
「我從來不做反悔的事。」雖然被他突兀的舉動搞得緊張兮兮,她仍強裝鎮定地穩住不斷經顫的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