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怎麼樣啊。」除了心跳快了點、身體疲累了點,跟平常沒什麼兩樣。
「嗯,乍得出來。」事實上,她糟透了。月光照在好蒼白的臉上,平日紅潤的臉色全不見了,柔黑的發全汗濕黏在臉上,看起來真是狼狽。「你一定是太累才會作噩夢,好好睡一覺,明天起來就沒事了,嗯?」
「嗯。」她點了下頭,意外地察覺他的溫柔。
閻子厚體貼地扶著她的背讓她躺平,將薄被由她的雙腿拉到胸口,還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確定她沒有任何發燒和不適後,決定讓她好好休息。「睡吧,別再胡思故居想了,免得又作噩夢,晚安。」
凝著他逐漸遠離的背,所有的安全感似乎因他的移動而離去,羅凱鑒霎時竟分不清胸口湧起那股又冷又熱的潮流是怎樣的情緒。
在山上,他找到她是,為什麼吻她「以他老愛欺負她的脾氣,賞她一巴掌不是更快嗎?為什麼他用的會是如此令人……臉紅心跳的方式喚醒當時失控的她?
而且,那天的他特別不一樣,不僅吻了她,還背著她下山、半夜不睡跑過來安慰她,這……意味著什麼?
「或許,欺負只是一種引起對方注意的手段」——不期然的,羅凱倩的話躍入她的腦海裡,瞬時讓她的臉燥熱了起來。
「猴子。」不知不覺地,她出聲喚他。
「嗯?」他的手正碰上門把,因她的聲音而頓住,「什麼事?」
什麼事?她也不知道自己喊他會有什麼事,但嘴巴像是有自主意識似的,不覺的脫口而出,「你可不可以留下來陪我?」
閻子厚不敢置信地膛大雙眼,他迅速轉身,卻因昏暗的光線看不清她的眼。
「你……你曉不曉得自己在說些什麼。」他的眉心緊蹙,喉結不自在地上下滾動,聲音變得沙啞而粗嗄。
「我知道啊。」察覺他的僵硬和緊繃,她忍不住「小時候我們不是常睡在一起?我們還曾經一起洗澡呢!」
她不知道她的話引起多大的波痕,但對閻子厚而言,他快被急速迎面而來的浪潮淹死了。
「那是小時候!」他的呼息變得濃濁,聲音更顯低啞。現在我們長大了,不可以再這麼做!」天吶!給他力量,讓他能夠抵抗這個他一點都不想拒絕的甜蜜誘惑。
「我又沒有要你做什麼,只是要你陪我而已。」她摸著頸後,無辜迷茫的神情像個迷途的小女孩。
天!老天!老天爺!我怎麼可能狠得下心拒絕?!他不住在心頭吶喊。
不由自主地走回她的床邊,他摸索著床邊的椅子坐下。
「好,我留在這裡陪你。」微微歎了口氣,,他相信,這個距離對他們倆來說,已是最後安全的極限。
「你不走了?」她不確定的問。
「不走了。」摸摸她的額,他又歎口氣。「睡吧。」
房裡恢復她噩夢前的寧靜,安靜得聽得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奇異地融化成字定心神的旋律——
「猴子。」不知過了多久,她的輕喃打破了寧滯的符號,不覺讓空氣變得緊繃。
「嗯?」他靠在椅背上閉著眼假寐,耳邊傳來她移動的聲音。「怎麼還沒睡?」
「我睡不著。」她的視覺早已熟悉黑暗,可以在沒開燈的情況下,看清他在月光照拂下的俊俏五官。「你累了嗎?」望著他緊閉的眼,微盹的腦袋,她心裡有點內疚。
如果不是她要求他留下來,現在的他,早不知道在他的房裡睡到第幾段去了。哪還得這麼可憐兮兮地從在一點都不適合睡眠的木頭椅上打盹。
頭一次,她覺得麻煩他的自己很無理取鬧。
「還好。」他虛應著。
其實他累壞了,踏青雖然花不了多少體力,但他由山上的樹林裡將她背下山,又一路換回家,著實耗著了不少體力。但以他內斂的個性不可能會承認,至少在這個時刻。
因為他隱約感覺她可能的內疚——見鬼了!他一定是累過頭了,不然怎會將「內疚」兩個字用在屬於她的情緒反應上。
這女人根本是冷血動物,從小跟他吵到大,哪一次不是吵得理直氣壯。
「怎麼了?」她幹麼突然這麼問。
「嗯……我是想……」她倏地支吾了起來,薄被拉至下巴。「欠這樣不好睡,我、我的慶可以分你一半。」奇怪了,她明明沒有其他的涵義,為什麼舌頭硬是不由自主地結巴?
閻子厚驀然睜開雙眼,顯然被她的說詞嚇住了,
以為他嫌自己空出來的位置不夠大,她又往牆邊挪移了些。「來啊,這個空出來的位置給你。」
閻子厚吸氣再吸氣,差點沒讓她給氣死。
「你當我是死人吶?叫我睡在你旁邊?別忘了我是個男人。」幾乎是咆哮,他又惱又怒地低吼。
她到底懂不懂男女之間的分際?如此大剌剌的邀他上床,要不是太過清楚她單純的心思,他真會以為她在……邀請他參與某種「犯罪」的惡行。
但那種「惡行」偏偏誘人得使他全身血液亢奮,竄流,他很又難控制自己不胡思亂想。
「我想你這樣睡不舒服嘛!」好意被潑了冷水,羅凱鑒性格裡叛逆因子因而冒出頭,「我沒有別的意思,你為什麼思想一定要那麼邪惡。」
「我思想邪惡?!」開什麼玩笑,他要真的邪惡,早就撲上去吃了她了!「你一個女孩子開口邀男人上床,這代表什麼意思?」
「人家明明沒有嘛!你思想不邪惡的話,又怎會曲解我的好意?」她惱怒地側身挺起,雙眸因生氣而發亮。「如果你心裡真的沒有鬼,那你上床來啊!」她拍打著空出來的床位,晶亮的眼彷彿寫著「有種就證明給我看」
閻子厚很想、非常想掐死她!她總有逼他發瘋的本事!
「上床就上床,誰怕誰啊!」所謂人爭一口氣,佛爭一柱香,待他爬上床鋪後,卻立刻忍不住懊惱地低吟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