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昏迷不醒,他想也不想地低下頭,以自己的唇封住了她的,在冰冷幽暗的湖中渡了一口氣給她。
由於她已落水多時,鳳書陽不敢耽擱,立刻摟著她游上岸。
當他們破水而出的剎那,冰冷的寒風吹在渾身濕透的身上,就連鳳書陽都不禁冷得打顫了,他懷中的喬輕霧更是抖得有如秋風落葉一般,令人好生不忍。
「撐住,喬姑娘!我立刻帶你回鳳家!」
他摟緊了喬輕霧,施展輕功迅速朝鳳家直奔而去,就怕再耽擱個一時半刻,懷中的人兒就要香消玉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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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過三更,夜深人靜。
平常這個時候,所有人都已人睡,整座城裡,除了偶爾傳赤更夫打更的聲音之外,早已沒有其他的聲響。然而,今晚的鳳家卻仍燈火通明,婢女們忙進忙出,遵照主子的吩咐行事。
在鳳書陽的一聲令下,婢女們先是忙著燒水,服侍昏迷不醒的喬輕霧沐浴,讓渾身冰冷的她恢復溫熱;接著熬煮了熱薑湯,小心翼翼地餵她喝下,幫助她驅除體內寒氣。
等到婢女們全忙完,夜色又更深了。
眼看婢女們流露出疲憊之色,鳳書陽不忍繼續使喚她們,便讓她們回房休息,由他親自來看顧喬輕霧。
廂房中,搖曳的燭火映照在床上的喬輕露臉上,讓她那原本蒼白如紙的臉色看起來紅潤了些。
鳳書陽忙了一整晚,其實已有點累了,但是因為放心不下喬輕霧,便留在房中探視她的情況。
望著床上仍昏迷不醒的人兒,他的心情頓時變得有點複雜。
原本他都已經打定主意不收留她了,卻因為放心不下而一路尾隨在後,沒想到她竟真的打算投湖自盡!
要是他剛才沒有跟在地後頭,或是沒能及時將她救出冰冷的湖中,後果真是不堪設想!
只是,救了她之後,接下來該怎麼辦呢?
如果等她醒來之後,他還是不肯收留她,她恐怕還是會去尋死,那他豈不是自救她一命了?
但是……難道真要讓她留下來?
鳳書陽皺起了濃眉。望著喬輕霧蒼白的臉色,鳳書陽在些無奈。他明白,自從他躍入湖中救起她的那一刻,他就已經別無選擇,非得收留她不可了。
「唉,真是拿你沒辦法。」他忍不住喟然輕歎。
第四章
長夜將盡,微弱的天光,漸漸驅走夜的漆黑。
當清晨的第一道曙光自窗台映人房內時,昏迷一夜的喬輕霧也終於發出微弱的呻吟聲。
「唔…」
頭好疼、四肢好沉重……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究竟怎麼了?
身體的不適將喬輕霧自昏睡中擾醒。她蹙起眉心,費力地張開宛若千斤重的眼皮。
一睜開雙眸,映人眼簾的陌生景象,令她不由得怔住了,一時間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她還記得自己躍入湖中,記得冰冷的湖水灌入口鼻,記得那種冰寒刺骨又無法呼吸的痛苦,接下來……她就失去了意識了。
照理來說,在無人的岸邊躍入冰冷的湖中,她應該沒有生還的機會才是。
這麼說來……她已經死了嗎?那這麼個地方究竟是哪兒呢?
如果她已經喪了命,莫非……這兒是陰曹地府!?但倘若這裡真是陰間,怎麼會一切的擺設和人間沒兩樣?
剛剛從昏睡中生醒過來的喬輕霧,恩緒仍是一片混沌,一時間根本無法正常地思考,只能任由亂紛紛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
就在她怔愣不解的時候,忽然聽見一旁傳來男人的聲音,
「你已經醒了?」
咦?這個聲音?
喬輕霧驚訝地轉過頭,一看見風書陽,整個人立即詫異地愣住了。
「你……怎麼……我……難道……」她有太多的問題想問,卻因為太過於虛弱,連一句簡單的話都說不出口。
「你是不是想問我——你怎麼沒死?怎麼會在這裡?」鳳書陽幫她說出了她的疑惑。
見她終於醒了過來,他的心裡著實鬆了一口氣,但是見她連說話的力氣都沒有,就又不禁替她感到擔優。
喬輕霧有些虛弱地點了點頭,表示她的確想問這些問題。
鳳書陽瞥了她仍顯蒼白的臉色一眼,在回答她的問題之前.先開門對著房外喊道:「來人哪!」
兩名婢女很快地過來,恭敬地問:「少爺有何吩咐?」
「喬姑娘醒了,要灶房弄點吃的東西來。」
「是。」
見那兩名婢女領命而去,鳳書陽這才又回過頭來。
「這兒……難道是鳳家?」喬輕霧有些詫異地問。
「沒錯。」
「是你……救了我?」
看著她那驚愕的神情,鳳書陽有些沒好氣地反問:「不然你以為是誰將你從冰冷的湖水裡撈起來的?」
「是你……」喬輕霧的雙眸一亮,近乎自言自語地說。
「真的是你救了我……我就知道……就知道你不是冷血無情的人……」
聽她這麼說,鳳書陽的神情顯得有點不自在。
當初是他口口聲聲說她的死活與他無關,結果不但因為擔心她的安危而暗中尾隨著她,甚至還將她救回了鳳家,他這麼做,不啻是打了自己一個耳光。
然而,除了有些不自在之外,對於喬輕霧脫口而出的話,鳳書田更覺得有點不尋常。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她認為他該是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人了!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一個和他根本不熟識的人,怎麼會如此堅信他是個見義勇為的人呢?
就在鳳書陽暗自感到疑惑的時候,原本滿心感動的喬輕霧,臉色忽然間又黯了下來。
「怎麼了?」鳳書陽敏銳地察覺了她的反應。
喬輕霧瞅著他,有些嗔怨地說:「既然你不願意收留我,又何必救我呢?你不是說我的死活與你無關嗎?」
聽她這麼說,鳳書陽不禁歎了口氣。
她的死活的確與他無關,但他就是放心不下,非得的認她安然無恙,否則他根本沒辦法靜下心來做事。對此,他也感到既困惑不解,又莫可奈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