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駱織衣提心吊膽的觀戰中,閻羅峰頂霎時刀光劍影,金屬的撞擊聲在山谷間造成了令人驚心的回音。
雷武靖這一年多來,每日待在凶險的山林間,身手和動作都比往昔敏捷許多;而江令堯卻因為專注於尋找雷武靖的下落而疏於練武。原本他們的武功或許還在伯仲之間,但現在卻有著一段明顯的差距。
很快的,江令堯的身上多了許多道刀傷,而雷武靖卻連氣息也不曾有絲毫的紊亂。
「該死!」江令堯低咒一聲,知道自己根本不是雷武靖的對手。
可惡!他不甘心哪!這一年多來,他一心想殺了雷武靖替爹報仇,沒想到最後卻落得被殺的下場。
不!就算他死,也絕不輕易放過雷武靖!就算他不能親手殺了雷武靖,也要讓這傢伙痛苦一輩子!
江令堯霍然轉身,將攻擊的目標改成一旁無法動彈的駱織衣。
以雷武靖對駱織衣的在乎,只要他能夠一劍殺了她,就必定能讓雷武靖痛不欲生的!
「去死吧!」江令堯目泛凶光,朝駱織衣揮劍而去。
雷武靖沒想到江令堯會突然攻擊駱織衣,眼看她有生命危險,他的一顆心差點停止跳動!
「織衣——」雷武靖驚恐低吼一聲,奮不顧身地撲了過去!
在千鈞一髮之際,雷武靖撞開了駱織衣。而江令堯的那把長劍雖然只劃開了駱織衣身上的繩索,卻也傷了雷武靖的雙眼。
雷武靖先是感覺雙眼一陣火辣辣的劇痛,接著腥熱的鮮血立刻模糊了視線,讓他什麼都看不見了!
「不——」駱織衣驚駭得臉色慘白。
看著摯愛的夫君血流滿面的模樣,她的心彷彿被人捅了個大洞。
「武靖!武靖!」她急得快瘋了,不知道該怎麼幫助他才好。
這陡然逆轉的情勢,令江令堯在詫異之餘感到得意不已。
「哈哈!姓雷的,想不到你會被我刺傷雙眼吧」這就叫做天意注定!你就是注定要死在我的手裡!受死吧!」
「不!不!」
眼看江令堯揮劍砍了過來,駱織衣情急之下擋在雷武靖的面前,冷不防被雷武靖推開了。
「別過來!」雷武靖低喝一聲,險險側身游開了足以致命的一劍。
憑著敏銳的感覺與反應,他一開始還能勉強地避開幾劍,然而失丟了視力,他的防禦力頓時削弱不少,沒多久他的身上就多出了許多道血痕,手中的刀子也在一次刀劍交擊中脫手掉落。
「嘿嘿!我看你還能支撐到幾時?」江令堯嘿嘿一笑,那猙獰扭曲的面孔,簡直已經喪心病狂了。
就在江令堯打算一劍送雷武靖上西天時,駱織衣情急地拾起江命堯踢到一旁的刀子,朝他的背狠狠地砍了下!
「啊——」江令堯痛嚎出聲,整個人支撐不住地跌趴在地上,痛得連打滾的力氣也沒有了。
為了救心愛的夫君,駱織衣這一刀使出了全部的力氣,又剛好傷到了要害,那江令堯想要活命也難。
「可……可惡……」江令堯奮力地轉過身,這麼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耗盡了他僅剩的力氣。
他瞠目瞪著駱織衣,那含恨的目光,像是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似的。
實在不甘心哪!只差那麼一點,他就可以殺了雷武靖;只差那麼一點,他就是今天這場生死之戰的贏家了!
「可……可惡……沒想到……我竟然……竟然會死在一個女人手裡……」江令堯忿恨不甘地說完這幾句話之後,便兩眼一翻,向閻王爺報到去了。
眼看江令堯斷了氣,駱職衣再也握不住手中沉重的刀子,匡噹一聲,刀子掉落在地面。
她無心理會那把刀子,心急如焚地奔到雷武靖身邊。
「武靖、武靖?你傷得怎麼樣?要不要緊?」
「我還好,死不了。」雷武靖喘著氣說。
江令堯的那幾劍,並沒有傷到他的要害,只是劃傷他雙眼的這一劍,令他的心裡有些擔憂。
要是他就此失明,那他和駱織衣之間……還有未來嗎?
* * *
駱織衣扶著雙眼受創的雷武靖,有些艱辛地下了閻羅峰。
她將雷武靖扶進客棧,並差遣店小二幫她跑腿,找來一名據說是當地醫術最精湛的老大夫。
當那名老大夫仔細檢視雷武靖的傷勢時,駱織衣既緊張、又焦急地在房裡踱步,尤其當她看見老大夫下斷地皺眉搖頭時上顆心更是狠狠地擰了起來。
等不及大夫審視完畢,她心急如焚地追問:「大夫,他怎麼樣?不會傷得太重吧?」
老大夫一聽見她的問話,眉頭皺得更緊了。
「他傷到了眼珠子,恐怕……」
「恐怕什麼?」駱織衣揪著心問。
「恐怕就連華佗再世也沒有用呀!唉……」
在老大夫的一聲長歎之後,房裡頓時陷入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駱織衣心痛莫名地望著雷武靖,而雷武靖則是受了極大的打擊。沒想到他心裡深處的隱憂真的成真了!
許久之後,駱織衣才用著顫抖的聲音問:「大夫的意思……難道是說……武靖他……他的眼睛……沒有救了?」
「唉,請兩位看開點吧!」
老大夫搖頭歎息後,收拾了東西便要離開,卻被駱織衣揪住了衣袖。
「大夫,你先別走呀!請你一定要治好武靖的眼睛,無論花多少銀兩我都不在乎!」
「唉,這不是錢的問題,實在是老夫無能為力呀!」
「不!不!你一定是在騙我!請你救救他!求你救救他!」駱織衣哀切地懇求,只差沒有跪下來了。
「夠了!」雷武靖驀然開口喝道。「你沒聽見大夫的話嗎?我的眼睛已經沒救了,你又何必為難大夫呢?讓他走吧!」
一聽見雷武靖的話,老大夫彷彿得到特赦令似的,掙開了駱織衣的手,拎著藥箱轉身離開。
看著老大夫走出房間,駱織衣突然陷入一陣絕望。她回頭望著雷武靖,胸口痛不可抑。
如果可以選擇,她寧可失明的人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