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希望她有一絲一毫的勉強,他寧可等到她對自己也懷有同樣的心情,等到她帶著嬌羞、喜悅的笑容為他披上嫁裳,而不是單憑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便委身於他。
然而,隨著她出落得日漸美麗,他心中的焦急也日漸加深,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是否永遠也等不到佳人傾心於他的那天?會不會在他贏得她的芳心之前,她的心就已被另一個男人佔據?
一股窒悶的郁氣梗塞在胸口,雷拓海忍住不歎氣,不願將自己低迷的情緒感染給她。
他振作起精神,刻意以輕鬆的口吻轉移話題道:「要不是我是男人,我還真想去一趟姻緣湖哩!昨晚既是滿月,林子裡又起了濃霧,不正符合那則傳說?」
姻緣湖……梅夕裳有些恍惚地低喃。「我已經去過了。」
「你說什麼!?」雷拓海被她的話給嚇了一大跳。
他詫異地望著她,見她一副失了心魂的怔仲模樣,一股不祥的預感猛地竄上心頭。
「夕裳!」他緊張地低喊。
「呃?什麼?」梅夕裳終於回過神來。
「你昨晚去過姻緣湖了?」
「你怎麼知道?」梅夕裳訝異地瞪大眼,全然忘了自己剛才不經意脫口而出的話語。
雷拓海的胸口一窒,警覺到事態的嚴重。
「你真的在姻緣湖畔遇見了什麼人,是不是?」
「我……」梅夕裳吞吞吐吐的,不知該怎麼對他說起昨晚的事。
昨晚她幾乎不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到家中的,但是那惡魔般俊魅的男子卻如影隨形地佔據著她的腦海,就連夢中也來糾糾纏纏,不給她半絲喘息的空間。
那男人猖狂地闖進她的心房,在她的心版烙下了難以磨滅的印記,她只要一閉上眼,就能在腦海中輕易勾勒出他那對幽魅的黑瞳、那張俊美的面孔,還有那曾經熾烈地吻過她的雙唇。
就連現在,她似乎還能感受到他在她唇辦所留下的餘溫……
「你真的在湖畔遇到了一個男人!」雷拓海震驚地追問。「那個人是誰?」
眼前是他心愛的女子,他實在不願以被嫉妒醜化的臉孔來面對她,但只要想到她的心開始有了某個男人的存在,他就嫉妒得快發狂了!
「我不知道……不知道他是誰……」梅夕裳低喃著,一股疼痛與空虛的感覺劃過心房。
她對那個男人幾乎一無所知,甚至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可她卻像著了魔似的,即使明知那男人如惡魔般危險,卻仍對他心心唸唸、難以忘懷……
雷拓海的心口一痛,像被人狠狠地揍了一拳,一時之間無法反應也無法言語,更不知該如何自處紛亂而沉痛的心情。
望著她為了另一個男人而心思恍惚的神情,他的心底縈繞著一股淡淡的悲哀與不甘。
他愛了她這麼多年,一直靜靜地守候在她身邊,但是那個男人竟在一夜之間,就輕易佔據了她的芳心。
他不禁懷疑自己是否太過溫吞?他是否該更主動一點、更強勢一些?
如果當初他能直接向她吐露愛意,現在他們之間會不會不僅只是現在這樣的關係?她會不會已是他的妻?
他有滿腹的疑問、滿腔的愛意,但卻一句話也說不出口。最後他緩緩吁出胸中的一口郁氣,只淡淡地說道:「過兩天到我家來吧!我娘才說想找你一塊兒品茗談天呢!」
「呃?什麼?」梅夕裳又閃神了,她對雷拓海歉然一笑,對於自己今天一再的心不在焉感到十分愧疚。
雷拓海寬容地笑了笑,他永遠也沒辦法對她生氣,只是她的心似乎離他愈來愈遠了,他急欲伸手捕捉,卻什麼也觸碰不到……
他不禁暗自憂慮,擔心他等待了多年的珍寶,當真會被另一個男人奪走。
見他蹙起了眉心,梅夕裳關心地問:「怎麼了,雷大哥,你有心事嗎?」
「沒什麼。」雷拓海勉強扯出一絲笑容,說道。「我娘想找你一塊兒品茗談天,你也知道我們家就只有我爹和我兩個男人,哪比得上女孩兒貼心?」
「原來是這樣,好的,我知道了。」
望著她美麗的容顏,雷拓海心中的情思翻湧,幾乎快壓抑不住,他握緊了拳頭,暗自祈禱著姻緣湖的傳說,只是一個永遠也不會實現的虛幻故事。
由於答應了要陪雷夫人品茗談天,梅夕裳在隔天的午後,便特地帶著家中廚娘剛做好的精緻糕點來到雷家。
當她走進雷家大門,正打算穿越庭園走進屋內時,一陣突然揚起的風撩亂了她的發。
她伸手輕拂髮絲,目光下經意地瞥見芙蓉池畔立著一個男人。
一看見那抹高大挺拔的身影,她整個人陡地僵住,呼吸在突然之間變得困難而急促。
那男人……那男人的側影簡直像極了那一夜、姻緣湖畔的那個人!
梅夕裳的心重重地一顫,她像著了魔似的,不由自主地移動步伐朝那抹身影走去。愈是靠近他,她的心跳就愈是狂亂。
就在她逐漸走近的同時,那男人像是察覺了她的靠近,突然間回過身來,那雙幽魅的眼瞳直勾勾地盯著她,像是一點也不訝異她的出現。
一看清那男人的臉,梅夕裳驚詫地掩口低呼,極度的震愕使得她連乎中的糕點落了地也渾然不覺。
「夕裳!」雷拓海的聲音才剛響起,人已來到他們的身旁。他的神情僵硬,驚疑的目光在他們之間游移。
男人不慌不忙地鬆開梅夕裳,神態不見半點心虛或慌亂,他甚至還坦然地迎視雷拓海的目光。
雷拓海咬緊牙根,極力壓抑著怒氣,眼看心愛的女子差點被這人輕薄,他簡直快發狂了!無奈他又不能拿這男人怎麼樣,一股怒氣硬生生地梗在胸中無從發洩,只能以含怒的目光瞪視著對方。
兩個男人的視線在空中交會,幾乎快激進出火花。
「拓海,不為我們介紹一下嗎?」男人一開口立即主控了情勢,那沉著的氣勢,彷彿他才是這雷宅的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