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怎麼可以?」他說,「現在不叫志優負責任的話,那等我以後真的不在了,或者是發生了什麼事,不能為你們作主,志優把你們母女倆給趕出去的話,那怎麼辦?我是絕對不可能讓這種事情發生的。」
他堅決的態度實在讓田何采玲很感動,但她也很不忍心志優為了她跟阿美如此為難……黎志優聽了爸爸的話,錯愕的睜大眼,「你在說什麼呀?」他不知道原來爸爸一直將他當成那種薄情寡義的人。「就算我再怎樣不喜歡田湘美,我也不可能把她跟田媽趕出我們家的!還有,你幹麼沒事露咒自己,什麼『發生什麼事,不能為你們作主』,少說這種屁話行不行呀?」
不能睡覺已經讓他夠火的了,沒想到現在還得背上這種罪名,更是讓他火上加火。
真搞不懂現在的中年人在想什麼,每個都變得這麼固執無聊,肯定是工作讓神經太過脆弱的結果,才會讓爸爸產生這種妄想症。
「我才沒有在說……屁話。」老實的黎寬盛從沒講過那兩個字,所以講的時候還要頓一下、想一下才說得出口,「我說的全是有根據的!」他替自己辯駁。
「喔!什麼根據?你說給我聽。」黎志優咄咄逼人,這會兒好像他變成父親了,而不安的黎寬盛則變成了兒子。
「我是根據……你的作文說的,你的作主裡有寫過,說你討厭湘美跟你田媽,等你長大以後,我不在了,你就要把她們全趕出去!」黎寬盛愈說愈生氣,愈說愈理直氣壯,他又重新覺得自己保護田何采玲母女的事是應該的。
「等我長大?」他逮到了爸爸話裡的癥結,「那篇作文……我什麼時候寫的?」
「你剛進小學的時候啊!」黎寬盛毫無遲疑的回答,「我還記得你寫那篇文章的前一天,你還因為湘美把你的制服全剪破而發了好了好大一頓脾氣,結果第天你的老師就到我們家來家庭訪問,還把你寫的那篇作文拿給我看,要我糾正你的偏差,我記得很清楚的!」
「天呀!」黎志優翻了個白眼,他真是受夠了,「我根本就已經不記得那件事了,就只有你還記得一字不漏,我真是服了你了。」他對那件事早就沒印象了。
「那麼嚴重的事我當然會記得。」黎寬盛嚷嚷著。事實上,他對自己為什麼會記得這件事也存疑著。
「好好好,我知道你關心田媽跟田湘美,一心認為我一定會將她們給趕出去,」黎志優無奈的擺擺手,「雖然我從沒有這種打算,」他咕噥著,看著爸爸,「那如果我保證永遠、永遠都不會趕她們出我們家,你是不是就願意放我去睡覺了呢?」
黎寬盛與田何采玲互視一眼。
「你真的不會趕她們走、讓她們淪落街頭?」他不信任的看著兒子。
「騙你我會死。」黎志優已經懶得為自己辯解了。
「志優,不要說這種話!」田何采玲斥道,然後她轉向黎寬盛,「好了,這件事就到這裡為止吧,看志優都已經這麼說了,再說未來的事誰也沒辦法預料,要是他跟阿美真的沒有夫妻緣,硬是將他們兩們拉在一起,那志優不是太可憐了嗎?」
不是她對女兒沒信心,但畢竟是自己的孩子,阿美是怎樣的性格她會不瞭解嗎?如果志優不嫌棄阿美那是再好不過的事,因為對志優,她是非常有信心的,可是如果連他也忍受不了阿美的話,那恐怕就再也沒人會對阿美有興趣了。田何采玲悲觀的想。
其實田何采玲若是有空去和人高中看一看的話,就不會有如此想法,因田湘美在學校裡很受男女同學的歡迎,如果她們真被趕出黎家,在擁護她的同學家每個輪流住一天的話,那住到明年都沒問題。
黎寬盛想了想田何采玲的話,覺得也有道理。
「志優,記得你今晚的話,我現在還健在,這個家還是我在作主,等哪一天我不在了,要是你違背了今晚自己說的話,我會馬上把你抓去陪我的,聽到沒有?」他恐嚇道。
黎志優挑高一邊的濃眉。「那還不簡單,你活到一百二十歲不就成了,反正我只要活到一百歲就很滿意了。我可以去睡了吧?」
黎寬盛還在為他的口無遮攔瞪眼,擺擺手,要他去睡。
黎志優沒忘記靠在他肩上,早已睡得死豬的田湘美,還會發出微微的鼾聲哩。他抖抖肩膀試圖擾醒她,但她仍沒反應。真的睡死了!他望向對面兩上中年人。
「別看我,我已經抱不動了湘美了。」黎寬盛舉起手擋在身前,敬謝不敏的說。
湘美小時候若在房間以外的地方睡著,全是靠他抱她回房去睡的,現在他已步入中年,體力大不如前,而且湘美也已不是昔日的湘美了,雖然有點羞恥,但他真的抱不動了。
「我來叫醒她好了。」田何采玲急忙說,不想給黎家父子添麻煩,打算拍醒女她手還沒落在田湘美臉頰上,黎志優的大手就已經護住田湘美細嫩的臉頰。
「算了!不用叫醒她,我抱她進去睡好了。」他說,一手扶住她的頸項、一手穿過她的膝下,吸口大氣後將她抱起。
哇拷,還真是重!他邊抱怨邊往後院小屋走去。
田何采玲有些訝異的看著他的背影,並回首與黎寬盛交換了一記眼神。
或許志優還沒感覺到自己對阿美的保護欲,但剛剛她看得非常清楚,在她要拍打阿美的臉頰時,他伸出手來擋她的手時,那臉上的表情,就像不願讓人侵犯他的所有物。
或許他們之間並沒有那麼悲觀!田何采玲心裡燃起了一絲希望。
「田媽,你快來開門呀!我快抱不動她了。」黎志優的聲音從後院裡傳來,她這才欣喜的跑去開門。
第五章
田湘美失蹤了!
往日的晚上十點,正常的黎家早就熄燈入眠了,但此刻卻還是燈火通明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