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微笑。「妳瘦了一點。」聲音有些沙啞。
兩年不見,她少了些稚氣,多了些成熟女人的韻味,身形益發美好,會當模特兒他並不意外。
梓泳仍陷在無法自拔的情緒裡,就像拚命壓抑了兩年的思念忽然爆發出來般的不可收拾,而他的出現便是開啟點。
怕一開口就沒用的流淚,她只是看著他。
他比她瘦了更多,人也長高了,使她必須仰頭才行;他曬黑了,俊朗的五官顯得更加突出,他穿了件白色T恤,外罩一件短袖的藍色格子襯衫,一條黑色牛仔褲,一雙布鞋,感覺清爽迷人。
他本來就是個衣架子,經過這兩年的鍛煉,他的身體更結實了,從他顯露出來的赤褐手臂上的肌肉就看得出來。接著,她在他的手臂上發現傷口,立刻拉起他的手。
不看還好,一看她就倒抽了口冷氣,剛才看見的小傷口只是他手肱後傷口的延伸,他的手肱後佈滿了無數條縱橫式的擦傷與割傷。另一手也佈滿了同樣的傷,她傷痛又不解的望著他。
他拉下她的手。「這是光榮的傷痕,必須爬過天堂路才能留下的傷。」天堂路是一條佈滿尖銳碎石的道路,想畢業的海軍陸戰隊隊員都得打赤膊爬過的一條路,不只手臂,他全身都有著被割裂的傷口。
「為什麼不擦藥?」她還是開口了,語氣有些虛弱。
「有清理過傷口,沒事的。」他安慰道。
她放下他的手,嚥了下口水,想淡去喉間的苦澀感。
「我媽說你快退伍了。」她不喜歡提起這件事,那會讓她想起自己當初被拋棄似的狼狽樣。
「不是快,是已經退伍了,今天早上我就離開部隊了,我來這裡看妳好不好。」既然她拒絕見他,那他就自己來找她。
「你還沒回家?」她小吃一驚。她記得他服役的地點離家比她這裡近多了。
「不急。」他淡答,吸了口大氣。「我剛才看見有人送妳回來,妳男朋友?」
有那麼幾秒,梓泳想倔強的答是,但想想,這麼做一點意義也沒有,便搖搖頭。
「他是我拍攝平面廣告的攝影師,工作晚了所以才送我回家。」
「聽起來是個好人。」
「他本來就是好人。」
兩人又沉默了下來,梓泳不禁開始懊悔起那句回嘴。高承廣是不是好人干她什麼屁事呀?傅雲鈞好不容易才來找她耶!
「你在這裡等多久了?」她試圖再將話題導回正常的方向。
「不久。」他模糊的回答,事實上他下部隊後便直接到這裡來了,等了約三個小時。「妳那兩個學妹待我很親切,不過妳們這是女子宿舍,還是不要隨便放陌生男子進去等人比較好。」傅雲鈞給了個建議。
她只是點點頭。
他不瞭解女孩子,她們對想妄進宿舍的男孩子當然都是毫不客氣的,不過在這種慣例之下唯一的例外是,帥到令她們無法抵擋的男性,就像遇到傅雲鈞,她們頭都昏了,只差沒抱住他大腿請求他的侵犯,哪可能叫他別進宿舍呀?
「你吃過晚餐沒?要不要一起去吃些東西?這附近還有間不錯的PUB──」
「不用了,」他截斷她的話,她的臉上立刻浮上失望。「我還得坐車回高雄,時間也不早了,妳早點休息。對了,這禮拜天妳會回家嗎?聽妳媽媽說妳讀大學後就很少回家了。」
梓泳心虛的將目光飄開。她怎麼能說是因為他的關係所以才不想回家的?家裡到處都有他的影子,她光想就氣。
她的表情複雜,看在傅雲鈞眼裡,以為她在為難的掙扎。
「如果妳有事也沒關係,我會幫妳跟夫人說的。」
「沒事的話我會回去,不過你們最好也別期望太高。」她仍嘴硬。不然哩?都斬釘截鐵的跟老媽說不回去了,現在見到他又想回去,這根本就是懦弱的表現,她范梓泳從來就不是這麼軟弱的人。
「我知道了。那,晚安。」傅雲鈞淡淡一笑。
「晚安。」
看著他的背影,梓泳真的覺得他成熟了好多,才二十一歲,感覺就像個大人了,當過兵果然還是有差。
她忽然覺得,自己體內沉寂許久的某個部份,似乎又開始跳動起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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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福華社區表演是早就排定的事,我也早跟妳說好了,妳現在突然說不演,叫我們怎麼辦呀?」戲劇社社長小梅對正在宿舍房間裡收拾行囊的梓泳大發雷霆。
梓泳不為所動的將衣服塞進旅行袋裡。
「我的角色又不重要,有我沒我不都一樣。」她心不在焉的回。
小梅氣得手扠腰。「范梓泳!當初是妳說自己外務多,給妳個小角色就好,現在妳反而怪起我來了?」
「我知道我說過什麼,我也沒有怪妳的意思。現在這樣不是正好,少一個小角色對妳的戲一點也沒影響嘛。」她拉上袋子拉煉,將之甩過肩後,走出房門。
小悔緊跟在她身後。
「我不管有沒有影響,反正妳這麼做已經對我造成困擾了,而妳連個正當的事由都沒有!」她差點撞上梓泳的旅行袋。
梓泳轉過身來,脂粉未施的粉臉上掛著不耐。
「妳不爽的話可以把我趕出戲劇社呀,那麼多廢話做什麼?」她瀟灑的轉身離開。
氣得渾身發抖的小梅立刻追出去,對著正坐上出租車的梓泳咆吼。
「妳竟然這樣對學姊說話!妳等著好了,我一定會報告指導老師,叫她趕妳出去的!范梓泳,以後別再讓我見到妳──咳咳!」她追在出租車後,冷不防的被出租車後飛起的煙塵給嗆個正著,猛咳不停。
梓泳包出租車回到高雄時已近中午,付錢下車後,管家太太跑了出來,高興的接過她的旅行袋。
「小姐,妳兩年沒回家,陳媽想死妳了……妳看看妳,瘦了那麼多,有沒有按時吃飯呀?」陳媽眼泛淚光的掐掐她的腰與手臂,心疼得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