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吧。"何城牽著女兒的另一隻小手。
都儂相信,若有人從後頭看著他們,一定會覺得他們是一家三口,正要快快樂樂的去看電影。
頭一撇,透過麻布餐廳透明的玻璃窗,她發現藍柏正牢牢的瞅著她她。
坐在電影院裡,都儂的腦子裡一直想著藍柏的眼神,完全沒將銀幕上在播放什麼看進眼裡。電影結束後已經晚上十點多,何城送她回家時,全全已經在後座睡得香甜。
"謝謝你送全全的毛衣。"何城回頭看女兒,她已經將毛衣穿在身上了。"她很喜歡。"
"她喜歡就好,像她那麼可愛又體貼的小女孩,是應該受人寵愛的。"她憐愛的看著那張熟睡安詳的小臉。"快給她找個好媽媽。"
"嗯,我盡力而為。我看得出來她很喜歡你,你也跟她處得很好。"
"我也很喜歡她。"她吸了口氣。"也許我們可以試著交往?從朋友開始?"她期待的問。她總不能一直活在藍柏的陰影下。
何城笑著搖頭。
"行不通的,在你心裡的那個人並不是我,不過我倒是很高興能認識你。"他伸手與她一握。
"我心裡並沒有人。"都儂倔強的否認。
他寬容的輕歎一聲。"你說沒有就沒有。晚安。"
"晚安。"她開門下車,目送車子離去。
還沒進門,門就開了,藍柏高大的身影填滿整個大門。
他側著身子讓她進屋。
"電影好看嗎?"他關上門。
好看?她從頭到尾都不知道銀幕上在演什麼。
"還不錯,是小孩子看的。"她環視客廳。"我哥在睡覺了嗎?"
"我不知道,他搬去跟莊衍德住在一起了。"藍柏走向她。
"那麼快?"不知為何,她的腳彷彿膠著在原地,怎麼都無法移動。
"他們兩個彼此喜歡很久了。"他站在她面前,纖長的手指撩動她柔軟的髮絲,跟著扶住她的後腦,低頭吻住她。
都儂熱烈回應著,雙手攀上他的肩膀。
良久後,他放開她,卻驚訝的發現她竟滿臉淚痕。
"怎麼了?"他不解的問,伸手拭去她的眼淚。
她摸了下自己的臉,看著手裡的濕濡發呆。
"我不知道……"說完,她又掉下眼淚。
藍柏從襯衫裡拿出手帕擦拭她的臉。
"你還在為今晚的事生氣?"想想,這是最有可能的。
都儂搖搖頭,接過手帕。
"我當時是很生氣,不過現在不氣了。"她走到沙發上坐下。"不過因為這件事,何先生婉拒了跟我進一步交往,只願意當我的朋友。"她沮喪的垂下頭。
藍柏無法置信的看著她。
"你真的打算跟他交往?!你有那麼缺男人嗎?"她寧願跟個寡夫在一起也不考慮他?
"他是個好男人、好爸爸,我想不出有什麼不能跟他交往的。"她說,總算止住了莫名其妙的眼淚。
"如果好男人、好爸爸是你的標準,那你為什麼不選擇我?"他兩手叉腰,有些惱怒了。
"我才剛被拒絕,沒心情跟你開玩笑。"她將手帕遞還給他。
藍柏握住她的手腕,被強大拉力拉起的她直接撞到他身上,驚訝的瞪著他。
"你一直以為我在開玩笑?"他隱忍著。"我從不拿這種事來開玩笑,你明白嗎?"
都儂搖搖頭。"我不知道你是不是好爸爸,但你並不是個好男人。"她肯定的說。
他真不知道是要剖開自己的胸膛,讓她好好瞧瞧他的心並不是黑的.還是當場表演噴血,好讓她明白他的血是熱的!
為什麼這女人這麼難搞?!
"你真會傷我的心。"他放開她,英俊的臉龐上充滿憂傷。
發現自己有些動搖,都儂連忙告訴自己別再被騙了。
"你現在經歷的不過是以前我經歷過的。"若論傷心,她的經驗可比他豐富多了!
"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傷心會過去的,就跟當年的我一樣。"她轉身要上樓。
藍柏拉住她的手臂。
"到底什麼意思?"他固執的追問。"話不要只說一半。"
都儂乾脆轉身面對他,裝作若無其事的模樣。每回想一次,她的心就會痛一次。
"你記得當年半夜爬到我的床上強吻我時,說了些什麼嗎?"
"當我的女朋友,我會讓你成為世界上最快樂的人。"他答道。
"結果是你逃回來台灣。"他語帶指控。
"我被你嚇到了,為什麼不逃?"她生氣的反駁。"還好我逃了,否則就見不到你這混蛋情聖在路邊跟人熱烈擁吻!"她伸出食指戳他的胸膛。
藍柏一頭霧水。
"在路邊跟人擁吻?!"他努力挖掘記憶,驀地浮起露西的臉,懊惱的呻吟一聲。"天呀!那時我正要到你家找你,半路上被露西逮到,她抱住我就吻了,不過我可是一點反應也沒有。"
"那你放在她蠻腰上的手是要推開她了?"都儂咄咄逼人的問。
他簡直是哭笑不得。"我是要推開她沒錯。"
"是呀!"她突然歎了口氣。"你真不是個好男人,連個謊話都說得像真的!"她鄙夷的瞪著他。
"你跟我這壞男人接吻時,表情可不是這樣的!"藍柏被惹惱了,她的眼神刺傷了他。"別被別人拒絕了就把氣發洩在我身上。"
她臉色瞬間刷白,氣得渾身抖顫,揚起手,"啪"的一聲,輕脆的巴掌聲迴盪在兩人之間。
藍柏可以避過的,但他承受了這一巴掌,他徹徹底底明白,自己再怎麼做都不會得到她的認同,在她的認知裡,他永遠不會是一個合乎她要求的好男人。
他從沒挨過女人的巴掌,也許七年前她就該打他了。
提著包包奔上樓,都儂的淚水早已決堤。
何城說錯了,她不愛他!她絕不可能會愛上一個混蛋的!
可是為什麼她的心會那麼痛……
翌日近午,都儂穿著簡單的T恤、牛仔褲,提著熬夜編好的小毛衣,腳步飄浮的下樓,一雙眼睛又泡又腫,臉色極蒼白,透露出她一夜無眠的疲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