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浣要安純平不要那麼灰心,去拜訪紙條上列的公司,說不定他們會同情「安雄企業」的處境,願意借錢給他們周轉。
短短幾句話就燃起了安純平的鬥志。是呀,她還有公司還沒去拜訪呢,怎麼能這樣就認輸?她可是身負兩百多位「安雄企業」員工的希望啊!
她鼓起意志力,再度邁開酸痛的腳,朝下一站出發。
夕陽西沉時,安純平拖著疲憊的身子回到了公司。
一整天都在打電話交涉的鍾浣一看到她回來,兩三句就結束掉這通無結果的電話,起身將早已準備好的三明治和奶茶遞給她。
「我想你大概又沒吃東西了,所以就幫你準備了這些,你就將就點吃吧,先別管那些煩人的事了。」
安純平的確快餓扁了,早上她只喝了杯咖啡就出門了.接著就是馬不停蹄的拜訪銀行、金融機構、往來公司.忙得連早、午餐都沒吃,一回來就看到善體人意的鍾浣幫她準備了三明治和奶茶,她真的感動極了,抓起三明治,兩三口就解決了。
肚子不再餓得發慌後,她立刻從皮包裡拿出兩張支票。
「這兩張支票一共一百萬,我只借到這樣。」她沮喪的說。
鍾浣拍拍她的肩膀,「沒關係,只要我們支持下去,總會有人願意伸出援手的。」
安純平放下喝了半杯的奶茶,「鍾浣,我們不能向『仰龍集團』求援嗎?我認識聶霽,他一定會很願意幫助我們的,以前他就常幫我。」她小心翼翼的提議。
因為D工程的事,鍾浣曾警告過她別再跟聶霽來往,她一直沒放在心上,但是卻再也沒去找過他,原因是因為她自從回來後就忙得連睡覺的時間都沒有,連想念他都成了一種奢望,她甚至幾乎忘了他,現在一提起聶霽,她竟有一種強烈的渴盼,渴望能見到他,就算一眼也好。
聶霽為什麼不來找她呢?那天他看到她與鍾浣一起離開,她雖然沒回去但也留下了如此大的線索,都一個禮拜了,他怎麼沒來找她呢?
天呀,即使曾做過挖馬路的粗活,她也從未覺得身心如此疲憊過。
鍾浣坐下來,歎了口氣。
「我跟聶雩也曾是朋友,他還是一樣拒絕了我的要求,你不是也知道的嗎?」她提醒著,依然保留了與聶雩曾是戀人的過往。
「這是不一樣的,我們本來就不應該要人家半途退出竟標的,你在他們已經投入人力與金錢時做這個無理的要求,他當然不會答應呀,換成找,我也不會做這種傻事。」
鍾浣只是望著她,又歎了口氣。
「看來你真的不適合走這條路。」她說,「以『仰龍集團』目前在政經界的地位,取得一個工程可說是易如反掌的事,只要有他們介入,招標作業便淪為一種形式,作給外人看的、這樣你懂了嗎?」政經界的許多事都是在檯面下完成的,其中的黑暗乃是初為商業新鮮人的安純平無法瞭解的。
安純平想了幾分鐘才想明白鍾浣的話,這才有些明白了「仰龍集團」的不簡單,兩眼更加閃亮了。
「既然他們這麼罩得住,那我們更應該去找他們幫忙呀,你去找聶雩,我去找聶霽,大家都是朋友,他們會幫助我們的。」尤其聶霽還是愛她的哩,他定會幫她拯救老爸的公司。
「他們也許會幫助我們,也許不會,不過我可以肯定董事長如果知道是他最深惡痛絕的『仰龍集團』幫他解決了公司的財務危機,一定會受不了刺激。」
安純平白了臉,是呀,照老爸的個性,要是他知道公司會起死回生是因為聶霽他們的幫忙,他會當成是施捨,說不定會氣得二度中風。
他無法接受「仰龍集團」可能是唯一可以幫助「安雄企業」的救星,更無法接受公司即將倒閉的消息,因為任何一件都可能會要了他的命。
安純平沮喪的用手覆住發紅的眼眶。
「天呀,我從未覺得這麼無助過……我該怎麼辦?」
她覺得自己快被肩膀上龐大的沉重給壓垮了。
鍾浣抽了張面紙給她。
「別擔心了,事情還沒到絕望的時候,如果真的撐不下去了,那我們再去求聶家兄弟吧,董事長就算不服氣,也不會放著員工們的生計不管的。」當她這麼說時,便隱隱覺得跟聶雩求援,似乎是誓在必行
聽了她的話,安純平立刻停止了啜泣。
「是呀,你說得對。老爸會這麼拚命的想挽救公司,主要也是為了公司的員工,為了員工們向『仰龍集團』求援,他雖然會生氣,但還是會想通的。」她淚濕的眼眸裡又閃出了光彩。
「嗯。」鍾浣拍拍她的肩膀,「好了,雖然最後的退路想好了,但這是到最後關頭才能用的,明天還得繼續努力。時間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回到家後,探視過已經入眠的父親後,她便直接進到書房裡,研究分析值得投資的事物。
由於她非常的投入,所以當門鈴響起時,她嚇得從椅子上跳了起來。
跑出書房時她瞄了眼牆上的鐘,時針指著數字十一。這麼晚了會是誰呢?
當她打開大門,看到位立在門外的那抹人影時,她愣了幾秒後,他不顧一切的撲了上去,
「聶霽,我好想你呀!你怎麼現在才來找我,我還以為你忘記我了……」她興奮得泣不成聲,身體裡的每個細胞都被快樂給塞得滿滿的。
隔了一個禮拜,再見到她的聶霽卻是心疼與憤怒的、他心疼她的消瘦與憔悴,卻憤恨自己的心疼。
不能再對她心軟了,他告訴自己。她習慣說謊,他已經被她耍過一次,不能再有第二次,她變得如何都與他無關了。
她是那麼的高興,以至於沒注意到他並未伸手抱住她,臉上也沒有久別重逢的喜悅。
安純平感動又激動的放開他,看到他淡漠又疏離的表情,臉上的笑容慢慢消失了,她抹抹眼淚,再看他時,仍是相同的表情,她立時不解又害怕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