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定會因為這幾分鐘而少活十年,朱從循想。
「你有種就一直保持那個姿勢。」他撂下狠話,離開窗口。
「喂喂!」巴晶急了,會不會太過分?他真的不理會她的死活了嗎?「阿循,你回來,不然我就跳下去,我沒種就沒種呦!喂,你回來呀!」
儘管她喊得口乾舌燥,窗戶裡仍然空空如也。
「豬頭!大豬頭!死豬頭!」惱羞成怒,她開始口不擇言的大罵。「你就娶你的寶貝計算機當老婆好了,叫它給你溫床,幫你熨衣服、補破裳、洗廁所。」
冷不防地,一隻黝黑的手臂從她身後冒出環住她的腰,將她往後拉。
「呀——」毫無心理準備的巴晶嚇得大叫。「救命呀!阿循,有小偷,救命呀——」她不斷用自己的長指甲攻擊抱住她腰的那隻手。
「待會兒除了要拿洗馬桶的刷子刷你的嘴巴外,還要拿鋸子鋸你的指甲。」朱從循忍住手臂上的刺痛,咬牙說道。
巴晶停止攻擊。
「阿循?痛——」她忽地痛叫一聲,她受傷的腳在被拖離窗戶時,敲到窗欞邊,痛得她臉色瞬間發白,不停抽氣。
朱從循毫不溫柔地將她丟到床上。
巴晶抱著痛腳,兩泡眼淚含在眼眶裡。
「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幹什麼呀?」他劈頭破口大罵。
「你怎麼會有我家的鑰匙?莫非……」
「我跟你不一樣,鑰匙是你爸給我的,免得你一個人在家裡時會做一些蠢事,沒想到真被他給料中了,你的腦袋裡裝的到底是什麼呀?」他咆哮怒問。
巴晶瑟縮了一下,低著頭,接著眼淚開始往下掉。
「我想就這樣掉下去也沒關係……」
「說這什麼渾話呀?」朱從循更加怒不可遏。
「有什麼關係?」她哽咽地說。「反正爸媽他們都不在,這裡的人又討厭我,你也不理我了,我要是發生什麼事也沒有人會在乎的。」
又來了。朱從循兩手叉腰,瞪著她頭頂上的發漩。半晌後,投降了。
他蹲下身子,輕撥開她握著腳踝的手。
「很痛嗎?」他語氣和緩許多。還好,繃帶並沒有鬆脫。
「何亞歷呢?有沒有來看你?」他抬頭問道。
突地,巴晶傾身抱住他。
「我不要他呀!我只要你,你說你愛我的,我不信只是因為一個謊話,你就不愛我了,我不相信,你不可以這樣!」她叫著,哭得令人聞之鼻酸。
朱從循拍拍她的背安撫她。
「對你來說,我只是個你已習慣的保護者,就算我不在你身邊,還是會有人保護你的,像何亞歷。再說你也選擇他了,感情是不能當兒戲的。」
「我說過了,我不要他!」她推開他。「你真自私,難道你就沒想過我的感覺嗎?我要是不喜歡你,怎麼可能當跟屁蟲當了十五年?難道你就沒想過嗎?你豬頭呀?」她罵,涕淚俱下。
朱從循伸手取來了幾張面紙,讓她擤鼻涕。
「不要哭了,你已經夠丑了。」
「我要是醜世界上就沒有美女了。」她沒好氣地說,將面紙丟進垃圾筒裡。
「你還沒說呀!」她都已經那麼坦白了,所以也想聽他說愛她。
「不能說,你現在的身份是別人的女朋友。」
「我昨天晚上就被拋棄了,從醫院回來後,何亞歷說希望我對自己老實點,還說我跟他當朋友比當情人適合。」她繼而傾身,一臉神秘。「偷偷告訴你,我敢肯定他一定是看上了遠藍,只要遠藍在,他都會偷偷瞄她,還以為別人都不知道。」
「這有什麼好驚訝的,他只是眼光恢復水準罷了。」他的話立刻引來一拳。
「現在你可以說了吧?」巴晶滿臉期待。
朱從循仰天長歎了一聲。
「也罷,反正我的眼光大概也只能到這程度了。」他正色,深黝的黑眸望進她的靈魂深處。「我愛你,而且我想這世上大概也只有我能接下你這愛做作又愛做怪的女人了。」
巴晶滿足的環抱住他。「因為我本來就是為你而生的呀。」她甜蜜的偎在他懷中。
朱從循也笑了,寵愛的抱住她。
是呀,也許她就是為他而生的。
第九章
朱從循和巴晶的戀情,在巴家並沒有引起太大的震驚,自從經過那驚天動地的一夜後,大家多多少少也看出了些許端倪。朱碧霞更是激動的掉下驚喜的眼淚,她從不期盼跟家大業大的巴家攀上親家的。
只有巴遠綠,她仍無法接受這個事實,除了大學該上的課程外,都在外面晃到很晚才回家,總歸就是不想回家看到巴晶。
這世界實在不公平,難道就因為巴晶是爺爺他們盼了許久才盼到的女兒,就有資格得到那麼多的愛?既然她已經有那麼多愛了,為什麼連應該關懷他們的爸爸也得去關心她?她從小得到的親情跟巴晶比起來,簡直就像小巫見大巫。
現在居然連向來和她志同道合的朱從循也變節了,這是什麼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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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晶坐在計算機前玩遊戲,而朱從循則在床上沉沉睡著,他一夜未合眼的完成了一幅封面圖。
在最後一隻小青蛙被車子壓成骷髏頭之後,巴晶無趣的關閉計算機。
床上的朱從循依然睡得沉,她悄悄地走過去,在他唇上輕輕一吻後,又一拐一拐地悄悄帶上房門離開。
回到家,見錄音機上閃著紅燈,她走過去打開聽取留言。
「親愛的小晶晶,」聽到這既陌生又熟悉的聲音,巴晶的下巴差點掉下來。「怎麼連你也不在家呀?你三哥很想你耶,我正在回家的路上,飛機大概在T省時間二十一日的晚上七點左右會到,你們記得來接我呀,我已經忘記回家的路怎麼走了。」
她不敢置信的又聽了兩遍。
「天呀!真的是三哥,他要回來了……二十一日,今天了!」她興奮非常的望了眼牆上的鐘,時針指著數字六,她抓起皮包就往外快走。
也難怪她如此高興,最後一次見到三哥,是在她二十歲成年的生日會上,當時他特地從非洲的一個小國飛回來,給了她一個最大的驚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