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低著頭的子敏錯過他的視線,卻聽懂了他的話,飛快的抬起頭來,正要開口解釋,楊元橋搶在她之前說話了。
「其實子敏只是……」
「我知道,」巴原玨打斷他的話。「姜小姐是你的侄女,不過我想我們都清楚這並不是真的,不必再對我說同樣的話,我對你們的關係也不太感興趣,今晚請好好玩,招待不周的地方,請見諒。」說完,他帶著女伴走開,經過子敏身邊時,故意伸出手指撩起她一撮髮絲,微俯首輕嗅,任其在指縫間緩緩滑落。
全身如遭電流通過,子敏有短暫的時間無法思考。
不行!這不是她要的結果!必須為自己辯護,她必須做點什麼!她抬頭緊盯正溫柔看著自己的楊元橋,眼裡閃著激動的光芒。
他歎了口長氣,垂下眼臉沒說什麼。
就算沒得到支持與鼓勵,她仍然轉身離開,拉高裙穿過人群朝巴原玨跑去。
她攔住他,站在他面前,一雙晶瑩的大眼熱切鎖緊他的。
巴原玨的女伴困惑的在他們兩人之間看來望去。
子敏深吸了口氣開口, 「我喜歡的是你!」她的聲音不低,這句大膽的告白讓站在附近的人全都訝然的朝他們望來,她不受影響的繼續說:「就算我認不出你或你弟弟,但我確定我喜歡的是你,六年前是你,六年後還是你,沒有變!不管你怎麼想,我就是喜歡你!」她一瞬也不瞬的盯著巴原玨。
時間一秒一秒過去,她等待著他的回答,覺得一分鐘比一個鐘頭還要長,但他仍只站在原地,冷漠平靜,彷彿在看一件與自己無關的事情般。
子敏臉頰一陣潮紅,難堪的感覺迅速湧起,她終於難過的垂下視線,提起裙擺跑開,眾人紛紛讓開路,並投以同情的目光。
楊元橋緊跟在她身後,擔心她發生什麼意外。
直到聽不見那急奔而去的腳步聲,巴原玨才拉下女伴擱在他手臂上的手,不理會她嬌嗔的抗議朝反方向步去,步伐輕鬆穩健。
想起方才子敏那副激動的模樣,他的嘴角不禁漾開一抹笑容,臉色也開始柔和起來。
* * *
子敏心情忐忑的在來杯咖啡吧外頭徘徊。
她穿了件充滿春天氣息的白底碎花小洋裝,長髮在腦後紮起一束馬尾,顯得青春洋溢,只是臉色有點蒼白,大大的眼睛四周有著淡淡的黑色暗影。
那場生日宴會已過了一個禮拜。
她心裡仍有所期盼,期盼巴原玨能夠為她在那種公眾場合向他告白的勇氣所感動,但是……
唉,他依然亳無動靜,該怎麼辦呢?要她這麼放棄,她實在不甘心!
再給自己一次機會好了,這次再不行,就死心吧!她這麼告訴自己。
站在店門口,子敏怯怯的朝裡頭望去,尋找巴原玨的身影,心裡充滿了想見又害怕見到的矛盾心情。
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但鬼祟的來回徘徊,想不惹人注意都難,現在又正值下午茶的時候,客人往來熱絡,不時對她投以好奇的注目禮。
她雖然覺得尷尬,還是投有進店裡的勇氣。
突然,有人在她的肩膀上輕點兩下,她受驚的飛快轉身,一張嘴巴咧得大大的可愛笑臉立刻映入眼簾。
是掩不住興奮與幸福神情的海蒂,高大穩重的護花使者巴原望正站在她身後,俊美的臉龐上也是一派令人艷羨的幸福。
見到他們兩個,子敏驚喜的低呼,「你們怎麼會來這裡呀?」
其實她只見過海蒂一面,就在巴晶生日宴會的隔天,巴原望跟海蒂一同去找她。照巴原望當時的說法是:他女朋友想認識在錯認他們兄弟後,還有勇氣在大庭廣眾下告白的女孩長何模樣。就這樣,她認識了渾身散發熱力的海蒂。
「可是我覺得你們一點也不像呀,於敏怎麼會認錯?除非是你們存心欺騙她,依我看,你們兩兄弟一個樣,一肚子壞水!」海蒂當時這麼說,於是她就理所當然的和於敏同一陣線了。而百口莫辯的巴原望也無可奈何,只能由著她。
「是望帶我來的呀,他說這裡的東西不錯吃。你呢? 也來這裡吃東西嗎?剛好,我們一起進去,人多吃起東西來顯得更有味,走吧!」海蒂吱吱喳喳的說完後,沒見到於敏左右為難的表情,拉著她就往咖啡店裡走。
巴原望掩嘴偷笑的跟在她們身後,像偷吃了腥的貓。
三人一進到店裡頭,劉延保立即揚起爽朗的笑聲迎過來,看到子敏更是笑得合不攏嘴,並飛快的跟巴原望交換了個密謀的眼神。
他熱情的招呼他們「不經意」的走過正埋頭畫畫的巴原玨身旁,然後又「不經意」的發現巴原玨的存在,跟著「理所當然」的將他們湊成一桌。
海蒂非常不樂意,她現在是站在子敏這一邊,就算巴原玨是她愛人的哥哥,她也不想屈服,而且她一相情願的認為子敏也同樣不想見到巴原玨。
「子敏,我知道你不想見到他,走!我們去別的地方吃東西。」她在子敏耳邊低語,表現出她的體貼。
子敏才剛要跟海蒂說她並不介意時,海蒂就被巴原望給拖回去了,還被罵了聲三八。
由於巴原望和不甘不願的海蒂佔據了同邊的椅子,唯一剩下的空位子在巴原玨身邊,子敏呆站著,猶豫是否要坐進去,偷瞄了巴原玨一眼。
她已有接受冰冷鄙視的準備,但出乎意料之外,那種眼神並未出現,巴原玨只是淡然看著她,沒什麼表情。
「坐。」
他一開口,子敏立刻遵從的坐下來,背挺得直直的。
坐在她對面的海蒂將她的緊張全看在眼裡,同情的對巴原望說:「你去跟你哥一起坐,把子敏換過來。」她無法對受苦中的子敏視而不見,不過她也不敢去惹巴原玨就是了,只好把巴原望送出去。
回答她的是巴原玨。
「不用換,你們待會兒就會走了。」他直盯著巴原望,黑眸裡露出只有親兄弟才能解讀的「溫柔」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