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故意,還是真沒聽見她的話,郭弼先看著報紙,連哼都沒哼一聲?
何雁飛覺得無聊,乾脆戴上耳機,閉起眼睛假寐。
她在心中告訴自己,只是小瞇一下,不會睡著的,就算睡著了,耳機裡的音樂聲也會將她吵醒。
可等郭弼先將睡得迷迷糊糊的她喚醒,讓她午餐選擇雞肉或海鮮時,她早已經將要保持清醒的事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第六章
十一月初,北海道的氣溫只有個位數,與台灣的氣候截然不同,所以領了行李後,每個人都將厚外套從箱子裡取出來穿上。
拿了廠商贊助的加油棒、紅T恤、紅白藍三色相間的雪帽及圍巾,和一件薄外套後,大家的情緒又再度亢奮了起來。
郭弼先想著回國後,將這些紀念品送給金力時,他會有多興奮。
上了車,聽到導遊小姐說,離吃晚餐的小樽還要將近兩個小時的車程,他便閉上眼休息,懶得去理何雁飛與萬寶路不斷傳來的爭吵聲,他也相信永琪她們不會來吵他。
由於臨行前幾天,他一直埋首於新建築的設計圖,三天睡不到八小時,所以一闔上眼便睡死了,直到麥克風的尖銳聲傳進耳裡,他才驀地驚醒。
意識還在模糊中的他,看到身邊的人後,整個人陡地清醒過來。
「你怎麼在這裡?寶路呢?」他往後望去,看見萬寶路正哈哈大笑,身邊坐著一個棕色短髮的美少女。
何雁飛撇撇嘴,「你別以為我愛跟你坐一起,要不是全車只剩你身邊有位子,我才不想跟你一起坐。」她隔著他望著窗外的小樽夜景。
車裡開著暖氣,所以車上清醒的人全都開心的看著窗外景色。
古色古香的小樽在寒冷的冬夜裡顯得更為靜謐,路旁的矮房在路燈及招牌的照耀下清晰可見,右手邊的運河緩緩的流動著,金黃色的夜燈將河面染得金光粼粼。
車子停下,導遊小姐宣佈用餐地點到了,眾人立刻紛紛起身下車。
郭弼先一起身,就被何雁飛給拉下。
「那麼急幹麼?等大家走完我們再下去就好了,晚餐是自助式的,不會吃不到。」邊說,她的目光邊貪婪的望著窗外。
大家都走得差不多了,他耐心的說:「下去看不是更清楚?等吃完晚飯上車後,靠窗的位子再讓你坐,現在可以下車了吧?」
大概覺得他說得有道理,她這才站起身來準備下車。
郭弼先見她手裡空空的,身上只有一件單薄的毛衣,他立刻拉住她。
「你的外套呢?」他皺著眉問。光是坐在車裡就可以感覺到從外頭撲進來的寒冷空氣,而她竟然想穿這樣下車?
「放在家裡。」她難得的面露尷尬與沮喪。
這就是她不想早早衝下去的主要原因。她將萬寶路的東西收拾得妥妥當當的,連塊繃帶都沒遺漏,想不到出門一個匆忙,就遺忘了自己的大衣。
郭弼先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她真是粗心大意!
導遊小姐見他們遲遲不下車,便探頭問他們,有什麼問題嗎?聽他答很快就下去了,她也就沒再多問。
「沒辦法了。」他站起來拉開厚外套,「委屈你先跟我共用一件,等到了希爾頓飯店後,再到隔壁的百貨公司去買一件。」
相信她也不願意在未來幾天凍成支冰棒吧?
有人替自己解決問題,何雁飛就變得格外的好說話。沒錯!她就是危機處理能力差,她就是俗辣,只要能幫她解決問題的人,就算是仇人她也會感激涕零。
躲進郭弼先的大衣裡,被他的體溫包圍著,一股從未有過的異樣情愫在她體內悄悄蔓延開來。
她直覺的對這種莫名情緒感到害怕,反射性的想在與他之間隔開一些距離,但一下車,刺骨的寒風直撲上她裸露在外的臉蛋,她驚叫一聲,剛拉開的短短距離又飛快的縮回,直接撞進他懷裡。
「我的媽呀!怎麼那麼冷呀!」她感覺呼吸到的全是結冰的空氣,但她又不得不呼吸,她覺得她的肺都快結冰了,而且她的臉上也結了一層霜。好冷冽的天氣,凍得她直往他懷裡鑽。
郭弼先幾乎是夾著她往餐廳裡跑的,一衝進餐廳,只見一張張長條桌有秩序的排列在偌大的食堂裡,左右兩邊各有一排擺放食物的長桌。
萬寶路為他們佔了兩個位子,見他們進餐廳,賣力的朝他們揮手。
何雁飛不情不願的離開他溫暖的懷抱,還好餐廳為迎接他們這群亞熱帶國家來的嬌客,開啟了暖氣,讓她不再覺得那麼冷。
陸天惠坐在一旁,難過的默默注視著他們。
盧永琪拉起她,「先別難過,這裡那麼多人,現在不先搶好吃的,待會兒就沒得吃了。」她將餐盤遞給好友,手腳俐落迅速的將好幾塊握壽司放進自己與好友的盤子裡。
她手腳快,目光也銳利,又跑去搶了兩碗鮭魚親子井後,立刻退出那你推我擠的人潮。
「在這種幾百人一起出遊的旅行團裡,如果食用的是自助餐,第一個動作一定要快,第二個動作要更快,第三個動作則是快快快,千萬要把你的淑女害羞個性給留在台灣,否則就得準備挨餓。」幸好臨行前,母親有對她耳提面命。
只是沒想到媽媽的經驗談,這 快就有發揮的時刻,一群團員有如蝗蟲過境,瞧那幾個原本盛著滿滿握壽司的大盤子轉眼空空如也,她不禁有些佩服自己。
她們又各倒了一杯有名的北海道牛奶後,才回到座位上。
萬寶路跟他新認識的那位獨行的棕色短髮女伴原已拿好食物回到座位上,邊吃邊聊著。
盧永琪拍拍他的手臂,「那個姓何的女人不是你的女朋友嗎?你怎麼可以冷落她?」她皺眉看著他的樣子,像在看個負心漢。
萬寶路連忙搖頭,「她才不是我的女朋友,你別亂說!我們是鄰居,從小一起長大,她算是我姊姊,她也只把我當成弟弟,沒什麼冷不冷落的。」他最後幾句是說給身旁的棕髮女孩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