凝望戈登伯爵,她開門見山的問:「你一天到晚檢討我的態度,那麼請問,我現在該用什麼態度對待你才對呢?」她被吼得很膩了。
「你不會找詩題跟我聊天嗎?」戈登公爵沒好氣的回道。這女人腦袋裝石頭嗎?
「認識不到一個月,面對面的次數寥寥可數,我跟你又不熟,能聊什麼?」
「隨便聊啊!」笨蛋,這還要人教嗎?
「好,來聊吧。」她很乾脆,但眼珠轉了一圈,她又皺起眉,「隨便是要聊什麼?」
「你……」戈登公爵眼角抽搐,「你是做什麼的?」
她直覺回答,「記者。」
接著一陣緘默,兩人大眼瞪小眼,終於,查理斯忍不住開口插話,「你當記者,那都做些什麼事呢?」
「主管社會新聞。監督其他記者採訪、剪輯新聞,繕寫新聞稿。」她答的很溜。
「就這樣?沒了?」查理斯愣了愣,她的回答還真簡潔有力。
戈登公爵不禁氣虛,「你不會說說你採訪的新聞內容嗎?」真是個阿呆!
「喔。」她思索片刻,很認真地像兩位老人報告,「就是一些販毒走私、爐人勒索、謀殺竊盜、情色暴力、天災人禍之類的。」
兩位老人瞠大眼瞪著尹水瀲,這女人是不懂人情世故還是怎地?不曉得他們年紀大,禁不起如此血腥恐的刺激,就不會挑些有趣的、或編故事哄哄他們嗎?
她肯定地望向兩老,「大致就這幾種比較有看頭。」報告完畢。
逕自勾起茶杯,輕聞幽爽茶香,沒她的事了,她只好繼續翻雜誌。
戈登公爵呆了片刻,陡地哈哈大笑,而從沒聽過這老人開懷大笑,嚇得尹水瀲差點打翻茶杯。
「原來你不是沒禮貌,而是太坦白了。」他笑歎,開始有些瞭解爵煒那小子為何會心繫於她了,他老朽枯掌拍拍她的肩膀,「孩子,你這樣會吃虧的。」
尹水瀲怔忡,見眼前老人的眉目和藹可親,他不討厭她了嗎?
經戈登公爵一提醒,查理斯忽然想起初次與她見面的對話。原來,這女孩不是耍大牌,只是說的都是實話,而且表達的很直接。
「你會下棋嗎?」戈登公爵忽然問。
「我只會下象棋,楚河漢界。」她有些傻了,怎麼老公爵突然對她友善起來?
「行。」養了個東方死小子,他怎麼可能不會下象棋,「查理斯,去拿出我的烏檀木棋盒。」
戈登公爵開懷的表情,和緩了她緊繃的神經,就連查理斯的態度都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頻頻問她想不想吃點心。
一老一少下了整個下午的棋,姜果然是老的辣,尹水瀲一路輸到底,但她很有風度。
收拾棋粒,她綻出笑顏,「我們明天再下。」缺乏親人溫暖的童年,令她分外珍惜長輩的和藹。
查理斯的眼睛亮了亮。這小妮子笑起來漂亮多了!
有多久,戈登公爵沒見過如此真誠的笑容,他老邁的面皮強掩住傷心,「死小子不是準備帶你走了嗎?」飛機都備妥了。
「又不急,可以晚點再走。」她淡淡的回答,看得出他很在意爵煒。
戈登公爵欣慰地眸光閃動,查理斯胖胖的臉龐也笑咧咧的,明白眼前的女孩根本不是他們所想的刻薄冷漠。
「啊!我剛剛忘了說,」尹水瀲忽然想起什麼地嚷了聲,「我已經辭職了,現在沒有工作,是無業遊民。」她臉蛋薄地透出紅暈。
兩老互看一眼,呵呵地笑。這根本不重要,她真一是太老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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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子下錯,全盤皆輸,形容的正是桃樂斯的處境。
大病初癒,發現情勢全然改觀,戈登公爵與查理斯管家不再只偏愛她,反而注意越沉默寡言的尹水瀲。
今天是她的生日宴會,天候適宜、陽光燦爛,她的心情卻燦爛不起來。
「多吃一點,你太瘦了。」查理斯哪管尹水瀲冷面推辭,夾到她盤裡就對了。
尹水瀲愛惜食物,最後還是會全吃光的。
「別老悶著,去跟那死小子跳支舞。」戈登公爵推了推躲在角落的她。
「聽到沒?快點把手伸出來。」爵煒眼角漾著戲謔笑意。
尹水瀲尷尬彆扭的猛搖頭,「我不會跳。」
「我都不怕了,你怕什麼?」他壞壞地損她,「放心,我準備了好幾雙鞋,等著給你踩,你別把我採成瘸子就行了。」她一聽氣的踩他一腳,爵煒卻哈哈大笑,樂地調侃她,「都還沒開始跳,你就踩到我啦?」
她一張俏臉窘紅得似蘋果。真可惡!說不過他。
戈登公爵禁不住朗笑,查理斯更是笑呵呵,而一旁的桃樂斯卻很想哭。這是她的生日派對,不斷湧入的賓客向她道賀,她卻得不到最想要的祝福。
憤恨的桃樂斯端起酒杯,賭氣的不停跟客人敬酒。
「桃樂斯,生日快樂!」她在巴黎學舞的同學向她舉杯。
她一仰而盡,博得一致喝采。
「久仰法蘭恩家三小姐盛名,真是聞名不如一見埃」皇族世家的少爺跟她碰杯。
「您太客氣了。」她再度乾杯,簡直把紅酒當果汁喝了。
「桃樂斯小姐,你喝太多了。」查理斯阻止她繼續飲酒。
「用不著你管!」她生氣地揮開他,「你這叛徒!」她罵,查理斯愕然,「你們這些叛徒!」她突地指著賓客破口大罵。她醉了,醉得神智不清,醉眼中她望見爵煒與尹水瀲在舞池中翩翩起舞,看得她心痛酸楚,看得她淚水奔騰。
掩住臉,桃樂斯跑向馬廄,拖出她慣騎的白馬,查理斯駭然,緊張的衝回派對上嚷人幫忙,她則翻身上馬,奔入森林。
一些擅長騎馬的男人追趕桃樂斯的身影,爵峰也在其中。桃樂斯策馬狂奔,馬蹄凌亂,她心好痛,嫉妒燃燒著酒精,反而令她清醒了。
「快勒住韁繩!」爵煒在她身後咆哮,「你這種騎法,馬會受不了的!」
桃樂斯頻頻回頭,唇角閃過狡獪的一抹笑,她故意放輕韁繩,就在他最靠近時,鬆手墜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