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暗巷內,一名臉色凝肅的男子,整個背部貼靠在斑駁的土牆上,他高大的身體幾乎 與牆面平貼。
半分鐘後,離暗巷約莫數公尺遠的街口,一陣腳步聲雜沓,一群身穿黑西裝的男人 迅速聚集在街口--「青龍呢?」顯然是帶頭的男人沉聲喝問。
「剛才搜過了,碼頭找不到人--」
「該死的!」男人抬手甩了答話者一記大耳光。「干!你懂不懂?找不到人我們都 得死!」
「我、我知道……」捂著臉頰的瘦男人聲音顫抖。
「媽的,要是讓青龍逃了,咱們真的全部等死。」額頭上帶刀疤的男子歪著嘴巴, 低沉粗啞的聲音也有一絲抖怯。
氣氛突然凝重起來,街口原有不少行人早已紛紛走避,一眼也不敢多瞧這群凶神惡 煞……這群凶神惡煞,其實也有害怕的人,那就是他們口中的青龍--「媽的。」刀疤 簡在地上吐了口唾沫,撂下狠話。「今晚絕對不能讓他跑掉,一定要把人找出來。」
被逼到末路,他不得不選擇下手「屠龍。」
惹到青龍都怪自己當初太貪心,踩到青龍的地盤,又誤信手下獻計,佯裝道歉把青 龍約出來談判,卻埋下死亡陷阱--他真的太蠢了,就算把青龍做掉,他一樣會死無全 屍。
道上誰不知道青龍的「事業」遍及黑白兩道,別提他的人脈廣及日本、港九和美西 華埠--跟青龍作對,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但是現在他刀疤簡已經「撩落去」,只能顧眼前,一不做、二不休。
「老大,」剛才那瘦男人想起什麼,問那臉上帶疤的男人。「有件事很奇怪,青龍 為什麼自己來,連一名小弟都沒帶?」
「他向來獨來獨往,一點都不奇怪。」刀疤簡不耐煩道。
這也是他今晚,能輕易算計青龍的主要原因。
瘦男人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
「干,找死啊?還不快去把人找出來?」刀疤簡緊握著拳頭,手臂上立刻暴出青筋 。
「是、是……」
瘦男人和幾名手下帶了一批小弟,分頭往附近的暗巷內搜人--暗巷內,那名容色 凝肅的男子,不再靜立待斃。
他微仰頸於,見到夜色中,老公寓特有的二樓陽台,雖然面積窄迫,卻足以落地容 身。
悄聲抬起單手,他握到那棟破公寓牆面上的老舊水管。略出臂力,水管錐舊,似乎 還承受得越多餘重量。
隨即男子單手握緊管柱,瞬間施力其上,那勁道足以讓他整個人騰空上升兩尺,抓 住二樓陽台欄杆,接著騰身一躍,越過欄杆,輕輕巧巧落在二樓陽台的水泥地上。
男子抓住二樓牆面的水管,如法炮製,很順利攀上三樓。
「走,進去裡面。」巷口一陣喧嘩。
暗巷外,敵人已經接近。視線所及處,三樓陽台仍然距離地面太近。這棟老公寓總 共有五層樓,他能做的,就是攀上更高的樓層。
手握三樓牆面的水管,男子依舊倣傚先前,臂上的肌肉一緊,瞬間,將力量凝注在 水管柱上--需韶船站在浴室裡,剛沐浴完畢,瞪著充滿水蒸氣的鏡面,邢芮思瞇起眼 「仇視」鏡子裡那張妖嬈的美人臉。
「怪事,我生來就是這張臉,看都看膩了,為什麼男人卻百看不厭、還妄想『染指 』,沒一個例外?」盯著鏡面,她悻悻然道,喃喃自語。
鏡子裡,那張回視自己的臉孔,因為剛沐浴過後的因素,染上淡淡紅霞、明媚的大 跟上兩排濃密的長睫毛扇啊扇,彎彎的秀眉、櫻紅的小嘴,白皙的肌膚、飽滿的額頭、 髮際上的美人尖、及腰的天生卷髮……怎麼看都是萬種風情、含情脈脈、含喔帶怨…… 引人犯罪!
她瞇起眼,腦海裡驀然浮現今天早上Boss朱,那張令人作嘔的豬公嘴臉。
「沒一個好東西。」她下評語,裡上浴袍,走出兩坪不到的小浴間。
她覺得,自己今天真是倒霉透了。
奇怪的人性。她向來秉持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原則,對於同事間空穴來風的中傷 耳語,不屑解釋,但若有人膽敢明目張膽吃她的豆腐,就別怪她眾目睽睽下賞他一記「 鍋貼」--使這個人是她的老闆。
「邢芮思,從明天開始,你不必來上班了。」Boss朱惱羞成怒,指著她的鼻子叫囂 。
啐,她愛去嗎?不過是為生活糊一口飯吃。「正好,省得我寫辭呈。」她拍拍屁股 ,樂得不帶走一片雲彩。
工作再找就有,何況她從不挑剔、更不奢望,下一個老闆不會以貌取人。
天生的本錢,何必跟自己過意不去?她從來不討厭自己的「美麗」,只是不高興有 人恣意褻瀆,不經過她同意。
臉蛋是她的、身體是她的,就算哪一天她想改行當情婦,那也要她願意自甘墮落才 行。
「反正等到人老珠黃,老闆不再對你感興趣,你的工作就有保障了。」站在陽台上 收拾今早晾上的衣服,她嘲弄自己。
蟋蟀。
身後驟然傳采的詭異聲響雖然很輕,但足以聽得一清二楚。芮思僵在陽台上,兩腳 凝止在落地窗前蟋蟀。
第二下聲響幾乎貼近她的後背,芮思全身僵住,下一刻她突然轉過身--「嗚-- 」
在發出喊叫聲前,她的嘴突然被強行掐住,全身被鐵條一般的五指牢牢捆緊。
「閉嘴。」男人的聲音很低沉,陰闃的臉孔,在黑夜中根本辨識不清。
芮思只能瞪著對方那雙熠熠發亮的眼瞳,拚命睜大眼睛,表達她的忿怒--男人視 而不見地反轉她的身體,將她的雙手反剪在身後,單手仍然摀住芮思的口鼻。
「走進去。」他命令她,走進房內。
一隻管狀硬物,突然抵住芮思的腰部。
那是--槍嗎?
芮思沒蠢到激怒對方。順從地走進房間,落地窗在她身後關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