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方一口氣把話講完,換成沈明輝夫婦愣住在原地。
還是許自芳先回過神。「那……旭東他--他沒交代別的了?」她護著女兒,自然 得把話問清楚。
「是的,嚴先生吩咐我將這只戒指,交到沈小姐手上。」
李傑取過放在桌上的首飾盒,打開盒蓋,展示盒子裡頭那顆三克拉的鑽戒。
鑽石耀眼的光芒,讓家珍的頭有些暈眩……「家珍,你在發什麼呆?快收下啊!」 沉明輝壓低聲,催促女兒。
家珍回過頭,望向父親。
她的神情顯得疑惑。這麼草率的訂婚禮,男主角根本不到場,父親怎麼會認為這是 可以接受的?
就算嚴家的產業,比沉家多上百倍,如此委曲求全,完全不像父親的作風。
她別開眼,卻看到母親殷切的眼神。
她失望了,原本,她以為可以在母親眼中得到相同的疑惑,但顯然,母親的看法與 父親一致。
「我……很抱歉,我無法接受。」
她無法接受,這草率的待遇。
儘管,父母期盼的眼神讓家珍心底不捨,但她無法說服自己「將就」,因為她是以 無比慎重、認真的心情,看待自己的訂婚禮。
李傑試圖解釋:「沈小姐,請您務必要諒解,嚴先生實在太忙--」
「只要有心,再忙,不會連自己的訂婚宴都挪不出時間。」她放柔聲音,笑容沒有 自她的臉上褪去。
她的個性雖然柔順,但也有固執的時候。
縱使家珍早已做好了心理調適,但畢竟訂婚禮是神聖、稀有的,正常人,一個人一 生中只會經歷一次。
「家珍,你在胡說什麼?!」沉明輝的臉色變了,他斥責女兒,同時對李傑道:「 李先生,我瞭解旭東的苦衷,你可以先把戒指留下--」
「爸?」家珍驚訝地望住父親。
「不必再說了,別讓李先生難辦事,快收下戒指。」沈明輝不容拒絕地下令。
家珍很少看到父親這麼頑固。
她原想向母親求救,但父親的態度不容拒絕,他頑固起來偶爾會發脾氣,家珍不想 為難母親。
「李先生,戒指我先收下。」無奈的,她保持平靜,柔聲對李傑說:「但只是先替 嚴先生保管,我希望等他不忙的時候,可以親自將戒指交給我。」
「我瞭解,我會跟嚴先生轉達。」
李傑精明的神色稍微放鬆,情不自禁對眼前女子露出微笑。
原本單看外表,他以為沉家珍是一名毫無主見的柔弱女子,但顯然地,他猜錯了。
「沈老闆、沈夫人,還有--沈小姐,我已經吩咐妥當,接下來,飯店會招呼各位 用餐。」
李傑禮貌地說完該說的話,然後退下。
事情辦妥,他該回到「山下科技」……去見他的老闆。
★★★
「山下科技」,實際是一家跨國集團。
台灣分公司,只是「山下」眾多分公司之一,位在日本東京的山下大樓,才是山下 科技總部所在。
如果照李傑所言,「山下科技」總裁--嚴旭東,此刻本人應該遠在日本,但實際 上,嚴旭東並沒有離開台灣。
「嚴先生。」
回到台北「山下」,李傑直上三十一層樓,謹慎地停在老闆的辦公室門口。
「事情辦得如何?」
男人從辦公桌前站起來,一百八十多公分的身高、寬厚的肩膀、一身亞曼尼手工西 裝--他兩手插在西裝褲袋,英挺的外表,貴族一般的氣質,比偶像劇裡的男主角還帥 氣。
「沈小姐已經收下了戒指了。」
「是嗎?」嚴旭東英俊的臉孔,勾出一抹冷淡的笑容。
李傑常在老闆臉上,看到這種笑容。
嚴先生每談妥一件生意,離開會議桌後,臉上就會出現這樣的神情。
「但是……」
「但是?」嚴旭東面無表情地轉回眼,盯著他的助手。「把話說完。」
「沈小姐要我傳話給嚴先生。」李傑回答。
他挑起眉。「說。」
「沈小姐說--她只是暫時替嚴先生保管戒指,未來,希望嚴先生親自給她戴上戒 指。」
嚴旭東瞪著助手,臉上似笑非笑,充滿滑稽。
「她親口說的?」
「是的。」李傑回答,盡量簡短有力。
「有趣!」
他嗤笑。沒想到沉家這位養尊處優、大學剛畢業、沒見過世面的嬌嬌女--他的未 婚妻,竟然說得出這種話。
「李傑,馬上打一通電話到『凱悅』,訂一個位子。」他吩咐,目光炯炯地盯著他 的助理。
「是。」李傑立即打開PDA,記下老闆的交代。「嚴先生還有什麼吩咐?」
「暫時沒有。」他撇開嘴,走回桌前,在他的辦公椅上坐下--「你先出去。」他 支開李傑。
「是。」
他的助手很快、無聲地退出,並且關上了門。
嚴旭東旋轉皮座椅,轉身面對窗外,欣賞三十一樓美景--印象中,沉家珍不是這 麼會「計較」的女人。
見過兩次面,在他的印象裡,沈家珍美麗卻軟弱,柔順得像一隻花瓶--一隻讓人 覺得無趣的花瓶。
是什麼改變了她?
「嚴先生,Mr.Wesley已經在樓下會議室等您。」電話內線傳來秘書的聲音。
「知道了。」他很快回復,從座位上站起來,稍整西裝--不管是什麼原因,沉家 珍的改變只是小插曲--一個「意外」的小插曲。
沈家人只是一顆棋子,尤其是那名涉世未深的沈家小姐。
★★★
夜色深了。
晚上回到家後,剛洗好澡,家珍坐在房間梳妝台前,呆呆瞪著放在桌上那枚閃爍的 鑽石戒指。
「家珍?」
房門被打開,她從鏡子裡,看到父親若有所思地走進房間。
「爸,有事嗎?」她柔聲問,悄悄拉開抽屜,收起戒指。
父母年紀都大了,最近,她越來越捨不得看見,雙親臉上的憂容。
「我有些話,想跟你談一談。」沉明輝關上房門,走到女兒身邊。
放下梳子,家珍仰起臉,笑望著父親,耐心地等候父親接著往下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