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幸會!在下牛耿鋒,有緣得見額駙,當真是三生有幸!」同是父子,拍馬屁的功 夫自然不相上下,說到「三生有幸」,更有青出於藍、後生可畏的嫌疑。
「幸會!」納真拱手回禮,對牛百寧一番溢美之詞,沒有多說什麼。
「額駙這一路要北上內蒙,鋒兒你就跟著一道前去,從旁善盡協助之職。」牛百寧 自做主張地道。
「牛頭頭,你說咱們要北上嗎?」嫿婧從門外蹦跳進來,在門外已經聽到牛百寧說 納真要北上。
她進門第一件事就是找納真,鎖定目標後立刻毫不猶豫地撲向他!
「納真,牛頭頭說咱們要北上是嗎?」笑吟吟她仰著小臉問她無緣的夫君,兩支猴 兒手已經自動捲上去。
牛耿鋒兩眼銳利地瞇起,眼鋒冷冷地劃過嫿婧挽著納真的手臂。
雖然牛大說這小姑娘是納真的親妹,但這可不像兄妹間會有的親密動作!
納真沒有點頭,只是望她一眼,他沒吭聲,沉默卻替代了回答。莫名地,他知道她 會明白。更奇異的是,他直覺沒有隱瞞她的必要,對她也絲毫不想隱瞞。
兩人雙眼對望剎那,他似乎感覺到嫿婧的笑容裡已然包含瞭解——她竟然當真明白 他沒說出口的答案。
對著她無緣的夫君美美地嫣然一笑,順道惡作劇地拋個媚眼,直到看見他不自在地 別開俊臉後,才賊賊地偷笑,然後滿意地候在納真胸前回過頭,噘起小嘴呢呢喃喃地跟 牛百寧抱怨:「喂喂,牛頭頭,你的院子好大,害我剛才迷路了!」這幾句話其實包含 了嘗告。
一個直隸總督的院子,竟然能讓一個從小在深宮內苑裡長大、慣於認路的格格迷了 路,可想而知,他這個直隸總督的府第有多大——大到有多浪費公帑,並且越過了一個 直隸總督正常該有的能力範圍。
可惜,牛百寧沒聽出嫿婧話中的譏刺之意,只當做是一個小女孩的抱怨之詞,反倒 得意地哈哈大笑起來。「咱牛府院子可有很多好玩的地方,可惜額駙今日就要離開,要 不我就讓婛兒帶小姑娘四處去逛逛!」
「爹,這位小姑娘是?」牛耿鋒故意問道。
「喔,這位可愛的小姑娘是額駙的親妹。」牛百寧挑著眉,間接對自個兒兒子暗示 兩人間的曖昧。「這位是寺兒小姐。」
「原來是額駙的親妹。」牛耿鋒做作地上前一步,欠身微笑。「納真額駙,令妹真 是天姿國色,世上少見的美人。」
「美人是對的,但是「世上少見」就說錯了!」沒等納真回答,嫿婧搶先一步道: 「像我這種美麗的程度根本是「世上見不到」什麼「世上少見」,你真是不會說話!」 不客氣地指著牛耿鋒的鼻子,當面糾正人家。
「是,是在下說錯話了!姑娘的美貌是全天下絕無僅有的。」牛耿鋒陪笑,不以為 意地附和。
「這就是啦,孺子可教也!」她神氣地點點頭,表示牛耿鋒還算受教。
牛耿鋒哭笑不得。
「總督大人,在下就此告辭。」納真辭別。多留無益,能盡快辦完事,就沒耽擱的 必要。
「這麼快就走?留下讓老夫宴請,待用過午膳後再走吧?」
「心領了。」仍然只有一句「心領」辭謝。
牛百寧已略知納真的脾氣,便對兒子使個眼色。
「既然額駙堅持,那咱們就即刻上路。我這就去吩咐馬房備妥快馬,打點路上所需 。」
不給納真回絕的機會,牛耿鋒已經轉身離開大廳。
「額駙放心,這一路北去,皆是我昔日在兵部時的舊屬,就算到了內蒙境內,也有 我擔任武職時的同僚,我自會帶話過去讓他們照應著。」牛百寧賣起人情。
「多謝。」只有簡單的謝字。
然後,已經成了習慣地,手臂上掛了小丫頭到前院等候牛耿鋒。
他沒有什麼行裝好整理,駐蹕或離開都很簡單,沒有什麼必需帶著來去的牽掛。
可現下他卻多了一件意外的「行李」,在不可知的未來,可以預見的是——他向來 自由不羈的人生,從此關始有了一條硬賴在他「手臂上」的責任。
第四章
有關於皇太后交給他的這張地圖,就像是一張毫無章法、胡亂草繪的簡圖。
納真已經不知多少次研究過這張陳年老舊的羊皮地圖,再怎麼看,都像是一張江湖 術士拿來騙人的假藏寶圖。
圖中標示的藏寶地點,只能模糊看出約莫是在北方,在外蒙古和內蒙古的交界附近 。
一行人,包括馱物的快馬和兩匹載人的駿馬往北走——三人包括納真、嫿婧和牛耿 鋒,之所以已三人共騎兩馬,是因為嫿婧看上了納真騎的那匹駿馬,所以告別了自己的 小牡馬,爬上納真的坐騎。
小孩也妄想騎大馬,為了她的安全顧慮,納真不得不與她共騎。
當晚進入內蒙後,三人在一家客店投宿。客店的規模頗大,三人一到,店主人立即 迎出來親自招呼,還口口聲聲尊稱牛耿鋒為少爺,看來這家大客店似乎是牛家經營的產 業。
將三人分別安置在客店二樓三間上房,晚上他正在房裡看那張荒謬不已的地圖,門 外忽然有人敲門。
「納真,你睡了嗎?」
嫿婧在門外小小聲地喊,虛弱的聲音讓他心頭一驚。
「你怎麼——」
話還沒說完,才打開門,嫿婧已經盲目地撲向他。
她身上裹著一條厚被子,手裡還拉著被子的角角,邊揉著眼睛,睡眼惺忪地呢喃: 「我作噩夢了……」投向他懷裡,理所當然索求他的安撫。
厚大的被子包得她全身只剩下一顆小頭顱露在被外,他抱著懷中因為裹著被子以至 於胖撲撲的她,有些無可奈何。
「夢不是真的,沒什麼好怕。」輕描淡寫地安撫她,看到大眼裡不尋常的驚慌,納 真微微感到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