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玉飛回來之後,她陸陸續續聽到一些有關他的事。
她聽到大家說現在的鍾玉飛性情大變,完全不是三年前那個溫柔有禮的鍾玉飛,他的脾氣變得喜怒無常,常常無緣無故的動怒。一個月來,不知道有多少丫環奴僕被他罵過,弄得現在沒有人敢在他身邊伺候他,因為沒有人受得了他現在的脾氣。
這樣已經夠糟了,但她還聽到更糟糕的事。
聽說現在的鍾玉飛離不開酒和色,他每天都到酒館去喝酒,從早上喝到深夜,幾乎每次都要人家把他抬回家,因為他經常喝到爛醉如泥、不省人事才肯罷休。
如果他不去喝酒,那一定是在妓院。現在的鍾玉飛在長安城的許多妓院裡可是名氣響叮噹的人物,沒有人不知道鍾大少爺人長得俊美、出手闊氣、好色豪放,每個妓女都喜歡和他在一起共度春宵。
本來以為失而復得的鍾氏夫婦,沒想到盼到頭髮都白了,卻盼回了一個完全走樣的兒子,他們的失望是可想而知的。
鍾夫人還為此氣病了。在她生病的期間,鍾玉飛還是一樣天天流連在酒色之中,鍾氏夫婦只能關起門來大歎家門不幸。
就在鍾夫人對鍾玉飛徹底絕望時,姚月如來到鍾夫人的面前。
「夫人,請你讓我服侍大少爺。」姚月如一見到鍾夫人就跪下要求。
「你說什麼?」鍾夫人一看到她就有氣,現在再聽到她說出這些話,全身的怒氣直往上衝。
「你剋死了我最疼愛的燕兒還不夠,現在居然打起我兒子的主意?你快給我滾出去,我不要看到你,快滾!」
「請夫人息怒。」姚月如伏在地上,淚眼婆娑地望著氣喘吁吁的鍾夫人,哀求的說:「燕姐姐的死夫人怪罪於我,這我可以理解,我也認為自己是罪有應得,可請你相信我絕無加害少爺的意思。我知道現在沒有人願意照顧大少爺,我願意去照顧他,我會幫他打掃房間,伺候他的飲食起居。除了工作,我不會跟大少爺多說一句話,我把事情做完就走,絕不讓大少爺看見我,這樣夫人就可以放心了吧!」
鍾夫人瞪著姚月如,沒有說話。她本想一口回絕她的,可是……
姚月如說得對,現在鍾府的傭人寧可走人,也沒有一個願意去受玉飛的氣,她本來是想再多買幾個丫環的,現在想想也許沒有那個必要。
其實她心裡也知道楊燕的死不能全怪在姚月如頭上,她不是個迷信的人,她會認為姚月如剋死楊燕,只是刻意把罪歸咎於她身上,這樣她才可以藉著對姚月如的憤怒來遺忘失去楊燕的傷心。
事情都過去那麼多年了,她對姚月如已沒有當初那樣恨之入骨,再說姚月如這幾年來在府裡任勞任怨的做事,從不抱怨,就算她真的有罪,她做的也夠多了。
「你真的願意伺候大少爺?」臉上已不見怒氣的鍾夫人,難得心平氣和的問話。
「回夫人的話,月如是真心誠意的。」她一臉誠摯的說。
鍾夫人點點頭,相信了她。「那你就試試看吧!不過我醜話先說在前頭,若讓我發覺有什麼不妥,我會要你馬上離開玉飛,你聽清楚了嗎?」
姚月如好高興,她忙不迭的點頭。「是,夫人,奴婢聽清楚了。」***
一個時辰之後,佩兒在後花園找到正在摘花的姚月女口。
「佩兒姐姐。」佩兒的出現讓姚月如喜出望外,她這樣出現在她面前好像是上輩子的事了。
「聽說你去銀夫人乞求要伺候大少爺,這事是真的嗎?」佩兒開口就問。
「是真的,佩兒姐姐。」
「這是為什麼?」佩兒急切的說:「你明知道大少爺至今仍不能忘懷小姐,大少爺對你心裡面肯定有疙瘩,你為什麼還要去招惹他呢?」
「佩兒姐姐,我不是要招惹大少爺,我是要照顧他呀!」
「難道你不怕大少爺對你做出傷害的事嗎?」
姚月如垂著長長的睫毛,低聲的說:「大少爺不原諒我是理所當然的事,我不是要乞求他的原諒,也不怕他會對我怎麼樣,我會要求去伺候大少爺,完全是為了燕姐姐。」『
「為了小姐?」
「是的。」姚月如深深地看著佩兒,柔聲的說:「我一直沒有機會告訴你,那一天燕姐姐突然告訴我如果她先走一步,要我答應她好好照顧大少爺。我答應了,可是大少爺之後卻離家出走,我一直沒有機會履行我對燕姐姐的承諾,如今大少爺回到府裡,所以我才會去求夫人的。」
「小姐她……」佩兒一想到小姐,臉上滿是哀戚。
「佩兒姐姐,你放心吧!我會謹守本分好好照顧大少爺的,我也會小心不讓我們之間發生衝突,你就不要為我擔心了。」
佩兒的臉微微抽動,她瞟了姚月如一眼,用不在乎的口吻說:「誰擔心你了?我只是好奇來問問而已,你可不要想大多。」
「佩兒姐姐……」
「我還有工作要做!」佩兒像是逃避姚月如的眼光般,說完就急急的走了。
姚月如臉上帶著微笑,她感覺得出來佩兒還是關心自己的,只是她嘴上不肯承認罷了。「謝謝你,佩兒姐姐。」她輕聲地說。***
深夜時分,鍾玉飛照例讓酒館的夥計給抬回了鍾府。
鍾府的家丁們早已習以為常,在沒有驚動鍾氏夫婦的情況下,鍾玉飛被抬回了他的房間。
在鍾玉飛的臥房裡,姚月如老早就等在那裡。
家丁們把鍾玉飛放在床上後就離開。
姚月如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把鍾玉飛的外衣脫掉,然後用乾淨的濕毛巾把鍾玉飛的臉擦拭乾淨,還有他的脖子、雙手和雙腳也都擦拭得乾乾淨淨的。
她本以為醉得不省人事的鍾玉飛會大吵大鬧,看來她是多慮了,因為此時此刻的鍾玉飛睡得安穩極了,他安安靜靜的平躺在床上,沒有說醉話也沒有亂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