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愛哭親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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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風雲馬上停下來,對這種「家務事」,他的確少管為妙。

  冬季已過,春天將臨,整片山河褪去皚皚的純雪,陡然綻出錦繡迷漫的顏色。

  柳江上的浮冰已經漸溶,岸邊的花草樹木則吐出新芽嫩枝。

  好棒!她深深的吸了一口仍帶寒意的空氣,滿足的酡紅著嫩頰,像個小孩兒般的輕鬆自在。

  明眼人不難發現她變了許多,她變得豐腴了、變得漂亮了、變得引人注目了,而種種因素的源頭只有一個——

  她變得粉有自信!

  在她那張嬌柔的五官上,竟洋溢著神采飛揚。

  她身穿一身簡單的粗衣,梳著髮髻,手持牧鞭,踏著靄靄的署光,開始趕牧圈中的羊群出來吃草。

  「汪汪!汪汪!」幾隻「頭好壯壯」的牧羊犬繞在她腳邊跟著幫忙。

  「咩!咩咩——」雪白的羊兒懶懶地走著。

  「汪!汪汪——」動物們像在奏曲兒,你來我往地好不熱鬧。

  「好了好了,老大、老二、老三,乖。」素手安撫地拍拍牧羊犬的頭頂。

  狗兒們低吠兩聲,伸出大舌頭用力舔著主人的掌心,顯然是想和她好好親熱一番。

  「哈哈!」水親親被狗兒這般撒嬌的動作逗得笑逐顏開,索性和它們一起倒在草地上打滾兒。

  任誰看見現在的水親親,都無法將她和先前那個一臉淚水,可憐兮兮、動不動就流淚的小可憐聯想在一塊兒。

  一年前,藍花氏偕同水親親在分支牧場住下後,她失魂落魄、渾渾噩噩的度過了好些日子。

  情殤讓她蕭索、失意讓她頹廢,躺在床上病奄奄的,連藍花氏也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直到某個風雪呼呼的深夜,她聽到外頭一陣強過一陣的風聲中,夾雜著聲聲恐懼及哀傷——原來是待產的母羊要生了,而它卻沒有足夠的體力生產,只能不停地尖叫求救。

  當她奔出房間,來到大廳,便被牧工抱進來的母羊身上血淋淋的景象給震懾住了。

  只見那母羊的肚子硬沉得像顆圓球,下部與四隻腳兒都是黏滑的鮮血,原本尖銳的聲音已慢慢減低,身子也不再顫抖,彷彿已放棄與上天對抗。

  「可憐哪!」靜默中,不知是誰說了這麼一句。「我看它是沒救了。」

  水親親猛然一窒。「不!」她仰起淚水斑駁的容顏,「我要救它,快告訴我該怎麼救它!」

  在眾人的幫忙之下,她抱著這隻母羊為它取暖了一整夜,手下不停的按撫著母羊的圓腹。

  熬至天明,母羊終於順利地產下三隻小羊兒。

  水親親這才明白自己為何對母羊這般的堅持,也許,是她在母羊的身上找尋到自己的影子,同樣都處在困境,母羊熬過了生死的關頭,而她呢?居然意志消沉地只想縮在被窩裡,對世事不聞不問?

  有了這層領悟後,水親親整個人就變了。

  她開始什麼都學,從發面做窩窩頭,至騎馬趕牧,一日十二個時辰馬不停蹄的,由早到晚、從東到西,都可以見到她嬌盈的身影,讓自已的心因忙碌而充實,一點一滴的填滿因情殤而造成的空洞。

  可是,再多的忙碌——

  「我還是好想他……」坐在綠草上,她一手圈住狗兒的脖頸,眼神茫茫然的投向遠端。

  愛一個人真是沒道理,無論打也好、罵也罷,受過一切的羞辱,但那顆芳心在思及心上人時,依然會不受控制地漏跳一拍。

  如果藍濤看見現在的她,他會說些什麼?會不會不再嫌棄她的「沒用」,而認為她有資格留在他的身邊了呢?

  但是這一年來,「流光莊」除了按月送來糧食與生活必需品外,連個隻字片語也不曾捎來……

  為什麼她還是斷不了這種徒勞的思念?

  在數不清的夜裡,她似乎總是在捕捉那張像大熊似的鬍子臉,醒來時方知原來一切都是空。

  唉!

  突然,一道龐大的影子佔去了她一部分的光線,遮住了她的視線。

  她的雙眸陡然睜得好大好大!

  她很慢很慢的將視線往上挪,小嘴中逸出不敢置信的呼喚——

  「濤?!」

  第十章

  雨過天晴

  「是我。」

  藍濤標悍的身影依舊……不!有一些地方變了,他看起來相當疲累。

  但……老天!他居然是站立著的!

  水親親這一驚非同小可,久未見面的淚珠立刻掉下來。

  「你——你的腿——」她站在他身前,急切地就想摸摸他,但小手卻停頓在半空中猶疑不決。

  「夜隱幫我醫好了。」

  他說得稀鬆平常,可成功並不是只靠夜隱的醫術,還有他堅定的意志力與日夜進行的復健,一點一滴的將失去的功夫補了回來。

  「是嗎?」一聽到他輕鬆自在地提起夜隱,水親親的心頭便不由得傳來一陣揪痛。

  她怎麼忘了,如今站在藍濤身旁的並非自己,而是那位夜隱姑娘呢?

  「你是自己來的嗎?怎麼、怎麼……」她咬緊貝齒,艱澀的問出令她傷心的話語,「怎麼沒瞧見夜隱姑娘?」

  「她早就已經離開柳谷——打從半年前,我終於能站、能走時。」

  「什麼?」水親親聽得目瞪口呆,「她……她離開了你?」

  「是的。」藍濤微微欠身,暗中調整一下站姿,他的左腿由於受創過深,注定今生走起路來自有些微跛。

  藍濤開始詰敘自她離開「流光莊」後所發生的一切。

  水親親聽著聽著,驚訝的達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原來,花大仕便是下毒想害死她的人。

  原來,花大仕便是製造馬廄動亂的元兇。

  原來……太多太多的「原來」,都只是為了一個「自」字?

  「那現在……」水親親不曉得自己應該問些什麼,或想要問些什麼。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小橙被我派往南邊的分支牧場,舅舅也跟過去了。」

  他沒提到花大仕因看到自己的詭計屢次失手,受到過大的刺激而變得有些精神恍惚。

  他也沒提到,一心為老父求饒的小橙是怎樣地磕頭為老父懺悔,並羞愧地自動請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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