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要來接我!我已經走出辦公室了。』再說,萬一被看見,又是跳三十條黃河都洗不清了。『我去找你好了,不然等你塞車塞過來,又耗掉一段時間了。』
『那你搭計程車吧!直接上來,我把手上的工作結束,我們就回家。』回家,多麼甜美的兩個字啊!
『嗯。』掛上電話,她心中浮起了一種溫暖的、穩定的力量,這就是有家人的感覺嗎?
他不僅是她愛的男人,更是她重要的家人,當時她怎麼忍心拋卻這些?怎麼以為自己割捨得了呢?
招了輛計程車,她直奔華生大樓。不到半小時,她已經搭上電梯,直達他的辦公室。
『老公∼∼』她軟軟地叫了一聲。
譯丞笑著向她張開手臂,她飛奔進他敞開的懷中。對於老婆這種少見的主動撒嬌,他喜歡得很。『今天吃了什麼藥?特別的熱情?工作不順利嗎?』
『你幹麼那麼精明?!』她抬頭咬住他的下巴。
『傻子,因為我是你最親密的人,你的情緒變化自然躲不開我的眼睛。』他笑著抱緊她。『想不想談?』
『不要。』她搖了搖頭。『我沒事,只是有點累。』不過有人可以撒嬌真好,感覺有後盾,再累、再委屈都不怕!
『晚上別做飯了,我們去外面吃。』他憐惜地摸了摸她細瘦的手臂,這丫頭好像瘦了一點。
『好。』她還賴在他身上。『對了,爸爸回去美國了嗎?他住哪裡啊?』
提到孟何人,他整個人就僵硬了起來。
『別這樣,他畢竟是你父親,又不是仇人。』她揉了揉他蹙起的眉峰。
『他住在飯店。』他硬著聲音說。
『那我去看他,你要不要陪我去?』她在他懷中坐了起來。
『沒必……』他看到她失望的眼神,話又縮了回去。『好吧,去一下下就走。』
『你真好!』她抱住他,在他頰邊印下一個響吻。
他的僵硬軟化了不少。『他對你又不好,你幹麼對他那麼好?』要是他早就把他當仇人了。
『因為他是你爸啊……』她抱住他。『我總希望有一天他跟我們也能很親,以後小孩子才有爺爺疼。』
『唉!』他輕拂她臉頰邊的髮絲,看著她溫柔堅定的目光:心裡有種配不上她的感覺。『你善良得像個天使,要是哪天你發現我是個大壞蛋,會不會不再愛我?』
她如此善良,相對的,他心中的黑暗面卻太深沉。
面對拆散他們的人,他是毀滅性地破壞了一切,在企業中大刀闊斧地裁減一切父親最重要的人手、權勢,到現在他依然無法原諒父親。反觀她,卻早已原諒了父親。這樣的她,哪天看到他隱藏起來的那份黑暗力量,會不會覺得被騙?
她一直以為他是個好脾氣的、斯文的男人,但她不知道他內心那種毀滅欲不時會爆發,用她無法想像的方式毀滅一切。
她會不會害怕這樣的他?
『不再愛你?』她愣住,扳過他的臉。『我看是很難了,再說我也沒你想像的那麼善良,不用把我美化了。看到你爸說話的樣子,說實在我也會想捶他,可惜他是長輩,我不能。』她吐吐舌頭。
『那你還要去見那個臭老頭?』她的回答稍稍安慰了他。
『我去看看他,練習著適應一下,說不定你老了也變成這種老頭子。』她笑著跳下他的腿。
『可惡,別逃!說我老了會變成那樣,我才下會。』他追著扯住她。
『哈哈,別鬧了!』她笑倒。『我們帶爸爸去吃臭豆腐好不?他喜歡嗎?』
『不知道。』臭豆腐?虧她想得出來!
『那就這樣決定了,我會跟他說是你提議的。』她笑著打開辦公室的門。
『是哦,謝謝你。』他笑著搖搖頭,他都快要變成妻奴了,老婆怎麼說怎麼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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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何人跟他們回家住了。
剛開始他是不肯的,但孟譯丞在旁邊涼涼地說:『老婆,我們家那麼小,他一定嫌我們寒酸,算了,他不要就算了。』
『誰說我不要?』孟何人很快就上當了。
接著當然是被接出去吃飯啦!在書玫一句『譯丞提議的』之下,他被帶去吃臭豆腐了。整個晚上臉色既開心又複雜,看得書玫都想笑了。
今天書玫沒有去上班,一來因為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二來辦公室的流言壓力讓她想逃開一下,三來她想陪陪公公,所以乾脆請一天病假,裝病不去上班。
『爸,你吃完早點有沒有想去哪裡?我今天不上班,可以陪你。』
譯丞已經去上班了,家裡只剩下她跟孟何人,她一邊看著他吃早點,一邊閒聊地問。
『不用你陪!』孟何人毫不客氣地說,嘴裡又扒了口稀飯,嗯!好久沒吃到這麼道地的清粥小菜了。
『爸,你不要客氣。當然,禮拜天等譯丞放假,我們還是可以開車出去玩,但是今天我們可以先坐捷運去逛逛。要不要去淡水吃小吃?現在那邊有個新的漁人碼頭,爸爸沒去過吧?』她開始規劃著行程。
『小吃有什麼好吃的?端不上檯面!』孟何人拉不下臉,這個媳婦怎麼跟以前不大一樣,好像不再怕他的臭臉了。
想到兒子為了她跟自己翻臉,他心底就滿滿的酸味。
要不是她,兒子不會那麼狠地一口氣裁掉那麼多他的人,接著連讓他在公司干個閒缺也不肯,硬是把他打包踢出華生集團。
他年紀大了,去哪裡找到舞台再來經營事業呢?唉!其實經過那種失敗的過程,當華生集團差點敗在他手中時,他才承認自己不是那塊料。
但眼前兒子又想把華生集團拱手讓給外人經營,這教他怎麼能接受?不行,他得想想辦法。
『那爸爸想去哪裡呢?』書玫沒發現他臉色的變換,翻著書說。『還是去故宮?也有很多東西可以看呢,還是去動物園?有企鵝跟無尾熊哦……』
『幼稚!』孟何人把碗筷往桌上一放。『你這種樣子怎麼配得上譯丞?』他不以為然地撇開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