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以為阿潘完全明白,她卻突然不聲不響從我們之間的關係走開掉!讓我錯愕之餘,還有很多的怨懟不甘。我不懂,我究竟是哪裡對她不好?我那麼寶貝她,給她那麼多的柔情和憐愛。阿潘就那麼走開,我有種灰頭土臉的感覺,不敢相信。
沒錯,她是提過要結束這段關係。但我以為她只是說說。女人都是這樣的。情緒來的時候,嘴巴什麼都說,事情過後,一切便平靜無波。「結束」這回事,阿潘只提過那麼一次,所以我一直以為她只是嬌嗔說說。但她當真走開了,我覺得無比的失落。
我不是一個無心的人。我自認我十分用心地對阿潘。我為她準備一切,從開始便花盡心思接近她,甚而討好她。對麗姐,除了給予必要的費用,我根本沒那麼用心。甚至對我太太,我都沒有像對待阿潘那麼貼心。起碼,我沒有幫我太太洗過頭髮。
那個柔情我只給了阿潘。可是,阿潘卻不明白我的心。
我懷念抱阿潘時那種極大的滿足感,懷念她的溫順。關係可以再建立,但那樣的阿潘只有一個。
相信我。我不是,不是一個無心的人。
我是那樣的想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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螢光幕上,多倫多一片霧茫茫。
那不是霧,是漫天飄蕩的雪氣,這已是入冬以來第三場雪,積雪深的一腳踏進去像陷進泥淖。
幸好,我早早離開了多倫多。維多利亞這裡的陽光強盛得像在熱帶。當然,這只是相對性的比較,還帶上誇張。吸進肺裡的空氣其實都冰冷得像曾經放置在冰箱。
我不知道我在這陌生的地方做什麼。我只是想應該結束與李雲許的關係,我就走離那段關係。完全沒有計畫。離開的姿態看起來很瀟灑,我將自己給放生,其實與被放逐沒差多少。
瀟灑都是表面上姿態上的,內心裡依舊掙掙扎扎。
我知道我這個人不夠乾脆,否則也不會一場夢一廂情願做了十幾年。
李雲許對我不錯,與他在一起不必有感情的負擔。我醫想過,如果就如此與他走下去也無所謂,但他太太找上門後,我就不再覺得那是個好主意。
該忘的我都沒忘記,再談什麼不在乎,怎麼都顯得牽強。
是的,很多時候,在李雲許的懷抱裡,在他將他身體的溫度注入我體內時,閉上眼,沈冬青的身體會出現在眼簾後的那幢海市蜃樓裡,這讓我心驚。
我明白,都明白,我的結繩記事該到告一段落的時候。我已經一廂情願了很多年,掙扎過很多遍,年紀老得不適合再糾葛在那種少女式義無反顧的癡情執著裡,沾一身不清不楚。
所以,最好的方式,我走開掉。
離開遠一點,距離遙迢一些,給我一種美好的錯覺,凡此種種都可以註銷掉,一切可以重新再開始──
重新再開始?我真要失聲笑。
滿街的梅花開,從路這頭到那頭,風吹,總會飄落幾朵在我亂髮上頭。有生以來,第一次,我真真覺得我走在詩意裡頭。
在這裡,我終於學會了喝咖啡。早晚一杯。想起,上癮,多少出自甘願的心情。
該是打電話給英英的時候。否則我只怕她要懷疑我失蹤。
起風了。再喝一杯咖啡我就走,然後順手帶回一杯熱可可。有甜有苦還添上澀。滋味都全了。
一塊七毛五。離開時我帶走一杯熱可可。
【全書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