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敢。」方善堂乖乖閉上嘴,專心的開車,揉著可能已有瘀傷的胸口。
早知道這個男人最沒耐心了,一刻也等不得。但偏偏他在拍那些好山好水的時候,就有極大的耐心去等。常常為了等個日出,他整夜不睡也不打緊,現在不過是晚到個十五分鐘,他就給他這麼重的一拳,真是人不如景啊!
虧他們還是好哥兒們……真悲哀!
「你那是什麼臉?」倚著窗,耿火炎看著方善堂的一臉淒苦,有如遭惡婆婆虐待的小媳婦。
「不高興,我可以再搭飛機回工作室。」
「沒沒沒,看到你我真是太高興了。」心裡在淌血啊!都已經夠悲情了,這個壞心的好朋友居然還要這樣逼他,真是交友不慎,誤入歧途啊!
想是這好想,方善堂還是努力的打起精神,露出「愉悅」的笑臉,開始討好身邊這個因長途飛行,又等了整整十五分鐘而不爽的友人。
「等會兒你休息一下,晚上我準備了個好地方,你一定會喜歡的。」方善堂有把握,他會喜歡的。
「哦--」耿火炎拉長了尾音,「這麼有把握?」
「呃……」被他這麼一問,方善堂的信心就這麼縮了回去。「你自己去看看嘛,我是覺得不錯啦……」
「善堂,怎麼你還是一樣這副德行啊?」耿火炎捻熄煙,似笑非笑的看著他。
「都是大老闆的人了,說話還是這麼一副沒把握的鳥樣。」
方善堂氣結。嫌他啊?怎麼不想想他會這麼結結巴巴的原因,還不全是因為他這個惡霸。
「我又不是什麼三頭六臂的鬼,就真這麼嚇人?」另一頭的耿火炎還在搖頭晃腦的。
「你比鬼還可怕。」方善堂白他一眼。
「哦?」耿火炎笑了。「比鬼還可怕嗎?那倒不錯。」
方善堂看他一眼,沒力了。
和耿火炎討論這種事,根本只是在殘殺自己的腦細胞,兼浪費所剩不多的寶貴時間罷了。
「總之,那家店我很喜歡,晚上你自己去看看吧!」
「你很喜歡?」耿火炎再點起一枝煙。「就我的印象,我們兩個不管是對人、對事、對物,喜歡的東西,鮮少有交集的。」
方善堂瞄他一眼。「不管怎麼樣,等你看過再說吧!我現在也不和你爭,反正晚上自然就知道是不是了。」
「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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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黃的燈光下,短髮女主唱的歌聲環繞店中,略帶著些許沙啞卻顯得更有磁性,更加的吸引人。
「這就是你的驚喜?」耿火炎依舊是叼著煙,遠遠的打量台上的樂團,灌了口生啤酒。
「別說你不喜歡這地方。」方善堂灌了口酒,神色則是難得一見的全然放鬆。
耿火炎環視室內,點了點頭。「是不錯。」
「就這樣而已?」方善堂忍不住提高了聲音,隨即又意識到眼前的人可是個狠角色,連忙又壓下聲調:「不覺得這地方是天堂嗎?氣氛好、演奏棒,連菜色都是一流的,你還有什麼地方不滿意?」
「隔壁的人,我就有點意見了。」一口氣乾杯,耿火炎說這種話,連聲音也不壓低的。
隔壁的人!方善堂歎一口氣,早知道他會對他們有意見了。
隔壁桌嘛,說簡單一點,就是不成氣候的小混混!
「火炎,算是我良心的建議,你可別又揚起什麼正義的旗子,出面撻伐人家小孩子。」
「是小孩子,就得有小孩子的樣子。」噴出煙圈,耿火炎的不屑幾乎是隨著白霧一吐而出。
方善堂連忙壓住他的手。
「相信我,在這家店裡,旁邊的孩子們自然會有人出面做『愛的指導』的,你才剛回來,沒必要這麼忙。」
「哦?」耿火炎挑起眉,「敢情這家店的老闆也是性情中人?」
如果真是如此,他還真想好好的結交這個同道中人。
「這個嘛!」眼角瞄到隔壁桌的小混混們開始蠢動了,方善堂更加不敢放開耿火炎。「我看不用多久,你就能看到老闆了。」
「搞神秘?」耿火炎俯看著方善堂的欲言又止,猛地甩開他的手。「兩個大男人這樣拉拉扯扯的像什麼?善堂,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你該不會是暗地裡對我早有好感了吧?」
對於他的取笑,方善堂真想把酒往他頭上倒。什麼鬼話嘛!
哼!就算要搞「斷袖」也絕不找耿火炎當對象,否則到時候怎麼被整死的都不知道,想自殺也不是這樣!
「隨你怎麼說,反正你坐著別動就對了。」
「這是命令?」耿火炎的眉頭皺起。
「我哪敢?」方善堂連忙撇清。「只是你有所不知,在這家店裡可是沒有旁人強出頭的餘地。」
「哦?」耿火炎懶懶的坐回位子上。「你是在叫我等著看好戲嗎?」
「沒有,我只是勸你明哲保身。」方善堂眼角瞄著舞台上正準備退場的樂團成員們,另一方面相當擔心身邊這個好友會不聽自己勸告。
耿火炎連回答都懶了,獵豹似的目光追隨著隔壁桌那群混混--他們的目標似乎是正踏下舞台的女主唱。
真是一點創意也沒有,捧著一把紅玫瑰就想把人家小妹妹!
耿火炎忍不住的搖頭,對於這種戲碼感到無奈。
想當然耳,短髮的女主唱自然是沒有接受的打算,即使被一群流里流氣的少年群圍著,依然很有骨氣的推拒著。
這時候,耿火炎就不禁懷疑了,她旁邊那幾個樂團成員是中看不中用的嗎?居然就這麼沒事般的站在一邊看。
搞樂團的人現在都這麼沒擔當了嗎?看到朋友有難都不用出手幫忙的?這世界真的是變了!
看了一會兒,發現旁邊的樂團成員還真的沒有幫忙的打算,耿火炎實在看不下去了。
他想插手,而且他會連那三個男成員一塊兒痛扁。
是該有人數敦他們做人處事的道理了。
眼見朋友有難居然在一旁做壁上觀,這樣怎麼可以!
「火炎?」眼看他站起來,一口氣干了冰啤酒,方善堂就知道大事不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