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至愛之人的誤解,比起擂捶在身上的拳頭讓她更痛苦,重新揭開了她好不容易結疤的失戀傷口,埋藏在傷口裡的怨恨嗔癡全都一股腦地化做不平的憤恨在她體內衝撞。
"我也想喜歡上別人,你卻像烙在我胸口除不掉的傷痕,即使面對苕萸這樣美好的女孩,也沒辦法……"
"你……你們……"這麼說,她是動過這樣的念頭羅?芙蝶傷心欲絕。
"你別誤會。"苕萸趕緊澄清,"鳳荃心裡自始至終只有你,只拿我當妹妹一樣疼愛、照顧,不是你想的那樣。"
"如果你們沒什麼,為什麼大家都說你是鳳荃的情人?"芙蝶半信半疑。
"我怎會知道那些人為何會這樣想!"苕萸嘀咕道,覺得自己真是苦命,才會進這池渾水中。 "我倒是知道為什麼。"鳳岳憤慨地瞪視著鳳荃,"這件事都得怪鳳荃,要不是她的所言所行容易遭人誤會,苕萸也不用受這樣的委屈?"
"我的所言所行!"鳳荃一頭霧水,"你是什麼意思?"
"你動不動就對苕萸動手動腳,還出言調戲她,當然會招致旁人的誤解。"
"有嗎?"她不過是偶爾吃吃苕萸的豆腐,調戲之說未免嚴重了些,還有鳳岳眼中磨刀霍霍想謀殺親姐的陰狠更是過分,
"沒有的話,為什麼媽會看到你們抱在一塊,誤會你跟苕萸是情人的關係?"
"連梁媽媽都看到了,你們真的是……"芙蝶泫然欲泣的眼眸裡蘊滿指控。
苕萸呻吟一聲,"我就知道梁媽媽誤會了,怪不得她看我的眼光怪怪的,也不願意理睬我。天呀……她一定對我失望透了!"
"事情沒那麼嚴重。"鳳岳趕緊安慰她。"媽只是心疼你,覺得對不住你父母。媽說,當初她在伯父伯母面前拍胸脯保證,會把你當成自己的女兒疼愛保護,現在反倒讓你成為鳳荃的禁臠,她沒臉見他們……"
"喂,講這樣會不會太嚴重了?"鳳荃不滿地抗議。
"這是媽講的,不是我講的。"鳳岳哼笑地撇清自己的立場,隨即臉色一整。"你不能怪媽窮緊張,畢竟同性戀這種事,不是每家父母都能接受的。媽說何家家風保守得度更甚於單家……"
"啊?!"
沒理會芙蝶和鳳荃受上的表情,他轉述母親當時的話:"一定無法忍受女兒走上這條路,最後必然會嚴厲反對。到時苕萸若像芙蝶一樣,承受不了他們的反對,拋棄鳳荃,她如何承受得起再次失戀的痛苦……"
"媽知道我跟芙蝶的事,還……"鳳荃聲音顫抖地問。
"知女莫若母。你以為自己藏得很好,殊不知三年前你失戀時的落寞、痛苦,全都看在媽眼裡了,她只是不忍心說破罷了。"
鳳荃激動地淚盈於睫,鳳岳心軟地走到她身邊,笨拙地伸手拍撫她顫動的肩頭,語氣沉痛地接著說:"她知道當時的你只剩下表面的自尊,要是她連這點都不能為你保留,再沒有任何事可以支持你活下去了。"
這句話帶給芙蝶無比震驚,嬌美的臉龐倏地慘白。她沒有料想到當年的離開會為鳳荃帶來這麼大的打擊,她以為鳳荃堅強得可以承受,她以為憑藉著兩人心心相印的默契,鳳荃會明白她有苦衷,並天真的以為守得雲開就能見到月明,只要兩情夠堅定,終究可以在一起。
她完全沒想到自己不留隻字片語的順從家人安排赴美,並答應婚事,會對鳳荃造成多大的打擊,會讓鳳荃悲痛得斷絕生念。
滿懷歉疚的淚眼尋向鳳荃,後者只以一個淡淡的苦笑,將三年來積累在心頭的悲痛情緒抖落。
"媽太誇張了。"
"你這麼想嗎?"鳳岳對她的輕描淡寫搖搖頭,回想起母親說這些話時,慈顏上深刻的哀痛,他忍不住鼻酸了。"即使到現在,仍然不肯承認,真不知道要說你是死鴨子嘴硬,還是太體諒人,寧願自己承擔。可你能欺騙天下人,甚至你自己,又怎瞞得過生你、養你的母親呢?媽看著你白日裡拚命工作,夜裡拚命買醉,幾乎每一夜都喝得醉醺醺的回來,擔心你蠟燭兩頭燒會承受不住,苦於不曉得該如何安慰你。那時候爸才出院沒多久,我又忙著創業,加上這種事也不方便逢人訴苦,媽只能悶在心頭,默默地陪你受苦。幸好,在苕萸出現後,你又振作起來,她才鬆了口氣。"
醋海再度生波,如果眼光可以殺死人,苕萸想她大概被芙蝶殺死了。心裡邊哀歎著鳳岳幹嘛又扯上她,腦中邊急思對策。
"鳳荃是因為要幫我……那天我們在'雙面夏娃'……"唉,她話都還沒完,單芙蝶也不要急著用眼刀砍她呀!"我根本不知道那是間同性戀酒吧。當時我失戀得暈頭轉向,還把鳳荃當成男的。"
"那你們……"芙蝶將拳頭握得死緊,彷彿隨時都要揮過來。
苕萸趕緊往下道:"我很快就發現自己犯的大錯,嚇得酒醒了一大半。幸好鳳荃不計較,不但收留了我一夜,還發下豪語要把我改造成大美人……當時雖覺得不可思議,但鳳荃就是有種讓人信服的魅力,不知不覺中被她牽著鼻子走……沒想到這麼不可能的任務都能她做到。"
這番夾帶自嘲的感慨,立刻引來鳳荃的抗議。
"什麼不可能的任務?不過是舉手之勞。苕萸本來就是個大美人,只是不懂得打扮,又沒自信。其實這些年來,你幫我比我幫你還多,如果不是你在我身邊,我恐怕撐不到現在。" 擔心她感性的話會引來芙蝶的誤解,苕萸連忙搖頭。
"我們是好姐妹,別再提誰幫誰比較多了。如果沒有你,何苕萸不過是個庸碌一生的普通女孩,是你讓我有自信,成為現在的何苕萸。對了,梁媽媽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梁伯伯是不是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