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在講什麼?"她火大了起來,不耐煩他總是把話說到一半。
"就算是女人,也有花心的,看梁鳳荃是怎麼對待你的!"
"關鳳荃什麼事?"她更加的莫名其妙。
"她跟那個……單芙蝶呀!"道全乾脆把話挑明。"梁太太帶著她們來看何媽媽,你也看到她們的親密了,根本是旁若無人……"
"你自己談戀愛時,還不是旁若無人,管到別人頭上去?"苕萸不以為然。
"可是你……"道全終於發現到她的不對勁。
那張在歲月淬礪下越見風韻的嬌臉,沒有一絲失戀的傷心,與當年撞見他跟苕蓉手牽手逛街時,充滿難以置信的憤怒完全不同。
"你跟她不是……"他噤聲,突然覺得自己好蠢。
"不是什麼?"苕萸忍不住提高嗓音,道全的表情讓她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不要又來了! "對不起……"他羞愧地低下頭,"顯然我是誤會了……"
"天呀!"苕萸掩臉歎息,"你怎麼會以為我跟鳳荃……"
他困窘得直想找個地洞來躲,語氣結巴地解釋道:"我不是有意的……苕蓉擔心……她說……"
"我是因為遭受到失戀的打擊,才性向大變,愛上鳳荃嗎?"她替他把說不出口的話,一股腦地說出來,語氣微微懊惱著。"你們的想像力太豐富了吧?應該去當編劇,或是寫小說,當法官和檢察官不會太可惜了嗎?"
"你能怪我們亂想嗎?"他忍不住辯解了起來,"你為了梁鳳荃搬出去,又……"
"更正!"苕萸沒好氣地打斷他。"我是為了通勤方便。鳳荃幫我安排了一連串的訓練課,等我上完那些課回到家都不知幾點了,早上還要趕著去學校,她是擔心來回奔波我會吃不消,才邀請我住進梁家。"
"可是後來……"
"後來我要拍廣告,還要忙著仕女俱樂部裡的工作,浪費時間在通勤上不划算。不過,促成我寄居梁家的最重要原因,不是鳳荃,而是想逃避……你跟苕蓉吧!"她沮喪地說出心底會有的傷痛,但很快又振作起來,語氣輕快地接著說:"當時的我還太年輕,無法處理那種感覺,但現在沒問題了。所以,請不要因為沒必要的內疚,讓我成為你跟苕蓉之間的問題好嗎?"
最後一句話裡的溫柔請求震動了道全,令他感到無地自容的羞愧。學法律的他,一直戒懼自己勿以表面的證據,及以個人的好惡來揣度、判斷一個人,沒想到同為法務人員的他和苕蓉卻犯了相同的錯誤。
即使梁鳳荃對待苕萸的態度暖昧,以他們對苕荑的瞭解,不該看不清真相。若不是先入為主的認為苕萸為他們所傷害,擔心她走上極端,也不會錯得這麼離譜呀。
"我明白了。"他以一個自嘲的苦笑抖落複雜的心緒,從苕萸眼中知道,任何歉意她都已經不需要了。
"池大哥能瞭解最好。"她起身道。"時候也不早丁;池大哥如果還要送我到醫院,請稍待我一下,就可以出發了。"
"沒問題。"
三十分鐘後,兩人來到醫院。苕萸在母親病房外的廊道上聽到熱絡的談話聲,她情不自禁地加快腳步,並豎起耳朵捕捉那縷熟悉的聲音。那似跨越夢境而來的男性嗓音,有如溫暖的糖蜜流經全身,將陣陣潮熱蒸騰上眼睫。
"鳳岳!"她跨入病房,驚喜的眼眸映人魂縈夢繫的身影。
"苕萸!"發現到她的到來,高大挺拔的身軀幾個大步來到她面前,如火的相思驅使他一把抱住她,全身因對她的渴望,及見到她的興奮而疼痛、顫動。
"你怎會來的?你不是說要再半個月才能回……"驚喜交錯的情緒衝擊使得她聲音破碎。
"本來是的。"貪婪地吸著屬於她的醉人體香,鳳岳稍稍鎮定下心神,抬起的眼睫與一雙夾帶好奇、驚疑的男性眼睛對個正著。
他朝對方點了點頭,算是招呼,隨即鬆開對苕萸的擁抱,但仍輕輕牢握住她的手,眉眼間閃爍出動人的情意。
"我挪出假期,趕回來看你了。"他語音一頓,伸手輕撫她細嫩的頰膚,眼光充滿疼惜。"你瘦了……" "你也是。"苕萸癡迷地說,算算有一個多月沒見面,鳳岳清朗的臉龐消減了些,她心疼地數落了起來。"工作很忙嗎?有沒有按時用餐?都勸過你好幾次了,沒有任何事比健康重要,你都不聽……"
"我有聽啦。"鳳岳朝她眨眨眼,示意她房裡還有其他人。
苕萸領會其意,雙頰飛上紅暈,這時才注意到病房裡的每個人都笑咪咪地瞧著兩人。母親、阿姨,還有姊姊苕蓉。
"姊也來了呀。"她孩子氣地伸了伸舌頭,"我剛才沒看到你。"
"你一進來,眼中就只有梁先生,當然看不到別人啦。"苕蓉的調侃立刻引來好幾道悶笑聲,苕萸更不好意思了。 "姊,你笑人家……" "沒有,沒有。"她詼諧地搖著手,"我只是實況轉播,沒有取笑的意思。"
"姊!"她孩子氣地跺腳。
"好了,不笑你。"苕蓉雖這麼說,優美的菱唇仍忍不住往上揚,眉睫間盈滿對小妹的嬌寵。"從沒聽你提過梁先生,害我們都嚇一跳呢。"
"嚇一跳?"苕萸一頭霧水。
"就是呀,苕萸。梁先生一進來,就客氣地詢問苕萸的媽媽是不是住這裡。我呀、你媽,還有苕蓉都嚇了一跳,心想那個梁小姐是不是去變性了。"
"哎呀,阿姨,您也說得太老實了吧?"苕蓉忍俊不住地悶笑道,鳳岳則窘得滿臉通紅。
"我怎麼知道梁小姐有個孿生兄弟嘛。"阿姨嘀咕道,"幸好梁先生自我介紹,不然就誤會大了。苕萸,你也真是的,有這麼帥的男朋友都不告訴我們一聲,害阿姨昨天還答應李太太安排她兒子跟你相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