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她還是個女人。而你,男人該有的,媽可沒少生你一樣。"梁母的聲音雖然溫和,卻藏著尖銳的不快。"長相俊美,又充滿男性魅力,沒道理女人緣會比鳳荃差。讓人不禁要懷疑,那些女人的眼光是怎麼回事。"
為何他覺得她的眼神質疑的是他是怎麼回事?
難道這種情況是他願意的嗎?
鳳岳哭笑不得,勉強壓抑下心頭的難堪,提醒道:"媽大老遠的飛來這裡找我,應該不是為了跟我討論這個吧?"
"話是沒錯。不過,鳳荃的事讓我也擔心起你來。鳳荃喜歡女人,那你……"
"我沒有那種性傾向!"鳳岳沒好氣地為自己辯解。"您一下該不會想說,把我們姐弟生錯性別這種話吧?拜託,您的兒子我雖然比不上您的女兒有女人緣,但不表示我就沒有女人喜歡,或是我喜歡男人,好嗎?"
"可是你到現在都還沒有女朋友……"
"那是因為我工作忙!您沒聽過,創業唯艱嗎?公司成立才五年,為了讓一切上軌道,我們幾個股東都很拚,有時候連睡眠時間都很缺乏,哪裡還有閒情逸致去交女朋友!"
義正辭嚴的搶白把梁母唬得一怔,幾乎要忘記之前想說什麼了。但她很快回過神,表情嚴肅地看進兒子眼裡,似要把他的靈魂深處全都掃瞄一遍。
鳳岳頸背寒毛直豎,他都忘了母親想做一件事,就非得做到不可的可怕個性了。
"你的問題就在這裡,鳳岳。"她看著他一字一字地說。"以前是功課、學問,現在是工作、事業,你太投入了,把它們看得比人際關係重要。論起忙碌,鳳荃不但要協助你父親經營;公司,還創立了仕女俱樂部,比起你不會清閒到哪去,為什麼她的朋友只有多,沒有少?那是因為鳳荃眼裡永遠有別人,你是目中無人……" "我目中無人?"他錯愕地打斷母親的話,他一向都認為自己很謙虛。
"沒錯!尤其是處在人群中時。鳳荃的眼光曾讓在場的人,覺得她眼裡只有自己那般的受到尊重,你讓每個你瞄見的人,感覺自己像無關緊要的佈景,只是恰巧位於你的視線範圍。你的眼中有光無熱,有影無形,擺明不把任何人看在眼中,尤其是女人!"
鳳岳腦門轟的一響,有種被擊中要害的強烈痛楚竄過全身,既之而起的是一抹委屈。
"我才不是,我……"他承認自己對人的興趣比不上對事物的興趣,尤其是在虛浮的宴會裡,更提不起對人的興致。但這能怪他嗎?他不過是不想忍受那些無聊的談話,腦子裡忙著計算各種公式,不表示他就是……就是……
"那你可不可以跟媽描述一下,除了自己親人外隨便一個女人的長相?就單芙蝶好了,你也算認識她,應該記得她長什麼樣吧!"粱母嘴角掛了一抹等著看好戲的嘲弄。
"我當然……"這種小兒科的問題才難不倒他呢!鳳岳俊臉上閃過屈辱,他當然記得單芙蝶,她長得……長得……
模糊的身形隱藏在濃霧般的記憶裡,千呼萬喚就是不給他"死"出來,急得他滿頭大汗,只依稀記得應該是個標緻的美人,畢竟芙蝶的哥哥單百鳴長相俊美,妹妹也不會差太多吧!
"……很漂亮!"在母親似笑非笑的睇視下,鳳岳咬緊牙關,心一地做下結語,"沒錯,很漂亮!"
"很漂亮?"粱母失望地對他搖頭,"鳳岳,這就是你對芙蝶的描述?除了漂亮之外沒有別的?她的髮型是長、短、卷、直她的臉型是瓜子臉、鵝蛋臉、長臉、圓臉?眼睛大還是小?鼻子挺還是塌?甚至嘴型、膚色、身材高矮,你都無法稍微描述嗎?"
"我有三、四年沒見過她了!"鳳岳為自己辯解。
"好好,不說三、四年沒見的單芙蝶,就說你公司裡的同事。"粱母不為難他,寬容地再給他另一次機會。"那裡應有女的吧?可不可以隨便描述一個?"
"當然……"吐到舌尖上的"可以",不知為何竟縮回喉嚨裡,令鳳岳更困擾的是,腦中依然是濃霧一片,明明該有幾張臉孔的,卻隱藏其中看不分明。
"溫斯特太太有點,眼睛……呃,還是查小姐好了,她是黑人,臉型……呃,邱小姐應該……我不會說!"他倍感挫折地放棄,神情懊惱,"好吧,我承認您是對的。就算我目中無人好了,可這件事跟鳳荃和何苕萸沒有關係吧?對了,何苕萸!她的照片很甜,有一雙隨時都像在笑的眼睛,瓜子臉,長頭髮,對吧?" 說完,他得意地瞧向母親,後者無法置信地瞪大眼。
"你居然能描述出苕萸的長相?"
"這全得仰仗您。"鳳岳不敢居功。"每次我回去,您都捧著苕萸的照片強迫我看,讓我想忘記都很困難。"
話雖如此,但鳳岳最近一次看苕萸的照片距今有五個月了,他還有印象,就足以證明苕萸給他的感覺不同於一般女人。
"媽,我們還是言歸正傳吧。"鳳岳嘀咕道,他可不想老媽又冒出別的問題來考他,尤其是追究他跟芙蝶交往的事,那是鳳荃和芙蝶為了掩人耳目,才拿他當煙霧彈的,可老媽要是知道,絕對會把所有的錯都怪在無辜的他身上。
"您大老遠跑來,就為了告訴我鳳荃跟苕萸抱在一塊?這不會太小題大作了?"
"什麼小題大作?"梁母可不同意。"你不知首這件事的嚴性!要是給你爸曉得……"
"媽是擔心爸會受不了,才無法接受嗎?為什麼不直接找鳳荃或苕萸談?"
"你以為鳳荃會聽我的嗎?"梁母苦澀地問,見兒子搖頭附和,又道:"鳳荃我行我素,才不會聽我的。至於苕萸,她那麼單純,又崇拜鳳荃,就算她不願意,也不曉得該怎麼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