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她笑開一口編貝般的牙齒,夜色下,其齒有如白玉。而那雙晶澈的眼眸﹐則像天上的星星一閃一閃的,閃得我失魂落魄。
「我們還要在這裡跪多久?」她銀鈴般的笑語加深了我的失神。有片刻,我只能盯著她看。
只見她帥氣的挑挑眉,用一種夾雜著好奇的頑皮眼光瞅視我,瞅得我呼吸急促,胸口的小鹿亂撞,只覺得全身血液沸騰,喉頭乾澀不已。
「喂!」她見我不作聲,臉上閃過一抹失望。嘟唇皺眉了一下,順手拍掉身上的樹葉,俐落的站起。
「原來是個呆子。」她嘟嚷著。
我跟著她起身,直到這刻才恍然回神,同時領悟到她前句話的意思。
原來,我們剛才竟是面對面的跪著,活像古時候夫妻交拜的姿勢,難怪她會問那句話。我的臉頓時熱辣一片。
「你是不是被我撞傻了?」她瞇了瞇眼,我著迷的發現她的睫毛綿密鑒翹,一張一閤間,像極了洋娃娃。
「喂!」她不耐煩的扠腰怒視我,顯然對我兩問不回答感到氣憤。「你曉不曉得拒絕回答淑女的問話很沒禮貌呀!」
「對不起。」我再怎麼呆,也看出她惱了,連忙致歉。
「算了!」她有些驚奇的再度眨了眨睫毛,像是很訝異我竟然會說話。
她又瞪了我一會兒,白哲的雪頰漸漸染上一層紅暈。我正納悶她為何臉紅起來,她突然揚起尖細的下顎,驕縱的啤倪我。
「看在你救我的份上,我不跟你計較。」
說完,她越過我邁步離開,讓我只能對著她美好的背影發呆,不明白她的態度為什麼一會兒熱、一會兒冷的。
但沒走幾步,女孩突然旋過身,那雙靈動的眼睛骨碌碌的轉動一圈,嫣然一笑的朝我走回來。
「你是陶琛的朋友嗎?我怎麼從來沒見過你?」
多麼甜美的笑呀,笑得我心魂都要醉了。我一時頭暈目眩,對她的笑容可掬,只有一種失而復得的欣悅,而沒有半點提防之心。
「不算是。我是代替朋友來的。」我實話實說。
陶琛的請帖本來是給封銘的,封銘將帖子給我,委託我送禮過來。
「怪不得我沒見過你。」她將兩手反剪在身後,朝我走近一步。
蘭郁般的芳澤繚繞著我,對於女人的香水我瞭解不多,只覺得這味道很好聞。迷迷糊糊之間,我瞪著她澄澈透明的臉頰肌膚,驚歎著世上竟有這麼美麗的人兒。
眼光往下移,我迅速打量一遍她與宴會裡的名媛極不相同的穿著。
儂纖合度的修長身材,搭配著深藍色七分褲,白底碎花圖案、領口有著裝飾用的中國盤釗的短袖上衣,身上斜背了個方形牛仔背袋,足上蹬一雙藍底白色便鞋,一股強烈的青春氣息逼人而來。
「喂!」她仍是笑吟吟的,晶燦的明暉淘氣的眨呀眨的,明顯盤算著某個主意。「你有開車來嗎?」
「有。」
「那還等什麼!」她興奮得好像隨時都要尖叫起來,美麗的柔荑不避男女之嫌的抓住我手腕,我受寵若驚的被她拉著往外走。
「你的車在哪裡?」
「我停在外頭。」我老實的回答。
「嗯。」她皺了下眉,隨即又興高采烈起來。朝向正門的腳步,忽然轉向庭院步道,於是我們就走進綠意森森的園林深處。「我們從側門離開。」
就這樣我跟著她左繞繞、右轉轉,除了她握住我手臂的柔軟手掌,以及她的美麗外,腦子裡再也裝不下任何東西,包括今晚來陶家的目的。
不知走了多久,她帶我來到一道側門,熟練的打開門,走出陶家。
一輪明月高掛天空,她抬頭看了下,輕鬆的吹了聲口哨。
「終於離開那個烏煙瘴氣的地方了。」
我對她竟把富麗堂皇的陶宅,比喻成烏煙瘴氣的地方,感到一絲好笑。我沒有反駁,仍沉醉在被她挽著的快樂中。
「你的車在哪?」
「走這邊。」我大著膽子,反手握住她。那香軟得彷彿沒有骨頭的柔荑,令我全身都要酥了。但我不敢造次,只敢鬆松的握著,給她隨時抽出的選擇權。
女孩似嗔非嗔的瞄了我一眼,順從的任我握著。我心中一蕩,快樂得想要吹起口哨來。但我按壓住這份蠢動,安分的牽著她在巷弄裡走了約五分鐘,才找到我的車。
「哇!什麼車呀?」她甩開我的手,在我解除車上的警報器後,像個好奇寶寶對我的車摸來撫去,我突然羨慕起我的福特來。
「我好像在電視上看過廣告耶!」她咧開一抹得意的笑,像是頗對自己的博學引以為豪,還朝我淘氣的眨眼調侃,「女朋友送的嗎?廣告上這麼演的喲!」
「我沒有女朋友。」我逸出一絲苦澀。琍嬛嫻雅文靜的影像在我腦中一閃。
眼前的女孩和琍嬛明顯的不同。她是那麼活潑耀眼,像陽光一般迷炫人的眼睛;琍娛卻沉靜如水,你以為看透了,其實你什麼都不懂。
「沒有女朋友很好呀,我正好可以當你的女朋友!」她爽朗的笑聲,驅走了我心裡的陰鬱。我抬眼望進她眼裡,在那雙明燦的星眸裡,捕捉到一抹羞澀,只是太快了,快得讓人以為只是眼花。
她好奇怪。一會兒落落大方的毛遂自薦,一會兒又露出少女獨有的羞怯。而現在,漆黑的瞳仁又溜溜的轉成躍躍欲試,粉嫩的手掌朝我伸來。
「拿來。」
「拿什麼?」我看著她的手,形狀優美的指頭每一根都如春筍般鮮嫩動人,修剪整齊的指甲在夜色中泛出瑩潤的淡粉紅光澤。我曉得那摸起來的感覺,像液體的火焰融化進我血脈裡,麻酥的電流經由血液刺激我心臟,讓我幾乎要銷魂的死去。
「鑰匙呀。」
「鑰匙?」我仍無法回神,機械化的重複她的話。
「你鸚鵡呀?只會學我說話。」她嘟起圓潤的紅唇埋怨,模樣愛嬌。
我被她這副嬌態迷得七葷八素。儘管不明白她要做什麼,仍傻傻的將車鑰匙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