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我一直以為大師兄是個完人,聰明、穩重、溫和、耐性絕佳,而且思考縝密、行事穩健,又眼光銳利、武功高強,甚至觀察他人的感情也分毫不差,沒想到一反過來分析自己的感情,就徹頭徹尾的變成一個遲鈍的大笨蛋了!這叫什麼?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嗎?嗯……」
饒逸風裝模作樣地點著頭。「如此看來,老天終究還是公平的,沒讓我們嫉妒得想宰了你!」
墨勁竹皺眉。「你到底在說什麼啊?」
饒逸風擺擺手,「沒什麼、沒什麼,讓我想想、讓我想想,嗯……」可想不過片刻,便雙眉微挑,眸中悄悄閃過一絲狡詐。「這樣吧!大師兄,到時候你和大嫂子先不要回京,跟我一起去找香凝,之後嘛……嘿嘿!你放心,屆時不用我再多說什麼,我自然會讓你自己瞭解的。」
「這樣嗎?」墨勁竹覺得有點不安,總覺得饒逸風在正經的背後不曉得隱藏著什麼樣的陰謀詭計。
「是啊!大師兄,這種事並不是用嘴巴說說就懂得的,」饒逸風正色道:「就好像水有多燙,你不自個兒去摸摸,能知道究竟是有多燙嗎?」
「說得也是。」墨勁竹喃喃道,但……是什麼啊?
「而且,每個人的個性都是不一樣的,所以,每個人的感情也都不大一樣,就像我喜歡香凝那種女人,可四妹夫卻喜歡四師妹那種女人,對吧?」
「嗯、嗯!」這個他就懂了。
「所以說,讓你自己去體會是最容易瞭解的了。」省得他再白費唇舌,還差點氣死自己。
「呃?」體會什麼?
「那就這麼說定囉?」
「說定了?」什麼說定了?
「好,那我們回去吃早膳吧!我真的快餓死了。」
「咦?」
愣愣地望著饒逸風的頎長背影,墨勁竹有些迷惘。
說了半天,他們剛剛到底決定了什麼?
第七章
裊裊城邊柳,
青青陌上來。
提籠忘採葉,
昨夜夢漁陽。
──張仲素.春閨思
幾度大雪紛飛,眺眼望去,蒼莽撼人的白茫茫一片,沉煙浮塵全無,乾坤大地一切皆已臣服在嚴冬酷寒的淫威之下了。
翌年二月,終於傳來天朝皇帝親征瓦剌的消息,一陣歡呼後,墨勁竹馬上帶著左林和右保前巡到老爺廟,確定沒有任何瓦剌兵馬逗留在畏兀兒的領地了,才回來通知烏裴羅可以安心回天山以南了。
於是,畏兀兒族人立刻興高采烈地開始拔營,準備趕回去進行這年的農事,而墨勁竹等人就直接向烏裴羅告辭了。
「妹夫,有空帶紫乃夜回來看看呀!」烏裴羅握著墨勁竹的手說。這一場仗最大的收穫大概就是把他倆打親近了。
「會的,這兒還是紫乃夜的娘家,該回娘家的時候,我會帶她回來的。」墨勁竹承諾道。
「那就好。」烏裴羅滿意地笑了。「你們要保重啊!」
之後,墨勁竹便帶著妻子和師弟妹們,還有硬纏著、死賴著要跟他們走的阿部娜,一路穿過隴西、寧夏,來到陝晉地界。於是,墨勁竹眾人分成兩批,也準備分道揚鑣了。
雖然接下來該輪到宮震羽伴駕,但墨勁竹還是決定代替他去。一來,是樂樂修書通知說她又身懷六甲,宮震羽已特地趕來幫忙了,要是再不讓他回去,搞不好連樂樂大肚子都看不到,他就得做個「現成」的爹了。
二來,是如此才能盡快讓紫乃夜與她生父重逢,雖然紫乃夜表現得並不太積極,因為一想到她爹,她就會想到她娘的慘死,所以,她有點害怕見到她爹。可這也是他的責任之一,他不能不放在心上。
趁著最後一刻,已然和紫乃夜相處得非常熟稔的水仙不忘再戲弄羞怯的紫乃夜一番。
「大嫂子,有大師兄陪著,上哪兒去妳都不用害怕了。」
紫乃夜仰著嬌顏,完全信賴的目光與墨勁竹愛憐的眼神相對。「我知道,夫君很厲害的。」
眼珠子溜溜一轉,水仙忽地揚起一抹奸奸的笑容。
「對啊!大師兄真的很厲害,對不對?」
「對!對!對!」紫乃夜贊同的猛點頭,傻傻地踏入陷阱。
「特別是他的武功更厲害,對不對?」
「對!對!對!」
「而且又聰明、又溫柔、又體貼,這些都好厲害,對不對?」
「對!對!對!」
「不過,還是他的床上功夫最最厲害,對不對?」
「對!對!對!」
霎時,一陣轟然大笑,紫乃夜這才驚悟剛剛水仙問了些什麼,而她又回了些什麼,不禁刷一下漲紅了臉,嚶嚀一聲又躲進墨勁竹懷裡去了。而墨勁竹同樣雙頰微赧,哭笑不得地直歎氣。
「小師妹,妳實在是……」
水仙輕吐香舌。「嘿嘿!大師兄,輕鬆一下嘛!」
墨勁竹無奈地搖搖頭。「好了,那你們就直接回京裡去,我和三妹夫一塊兒上北京和皇上會合。」
一說到回京,水仙那張俏臉立刻垮了。「那個,大師兄,索性……索性我也跟你們一塊兒去北京,然後再……」
墨勁竹臉一沉。「回去!」
頓時委屈地噘高了小嘴兒,「可是人家回去又要背周禮或儀禮,還是什麼禮的,」水仙咕噥。「好可憐的耶!」
想笑又不能笑,墨勁竹咳了好幾聲。「嗯哼!那是妳太不懂禮了,所以四妹夫才叫妳多學著點兒。更何況,要是四妹夫什麼時候又得出京了,妳放心讓他獨自去嗎?」
一提到夫婿的安危,水仙終於歎口氣認命了。「好嘛!那我回去背什麼禮好了。」
一旁,饒逸風等人早笑癱了。
「水仙,妳真的好可憐,從來沒想到妳也會有這麼一天,我真的……」饒逸風嗆咳著。「好同情妳!」
「四姑爺太偉大了!」沈君陶喃喃道。
墨勁竹忍著笑轉向宮震羽。「二師弟,把小師妹看緊一點,別讓她半途溜了。」
冷冷地瞥一眼水仙,「是,大師兄。」宮震羽面無表情地應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