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了,我只是在演戲,你看不出來嗎?」她賭氣地冷笑,緩緩站直。
「……寫意,我真的很抱歉傷了你,我不該說那些話,你原諒我吧!」
「你太客氣了,安教授,錯的是我,我不該騙你,該道歉的是我,明明知道你很為難,偏又要纏著你不放,你大人大量,可別介意。」她抬頭看他,說的反話又尖又利。
「你……」他沒有她牙尖嘴利,完全無法反駁。
「我們之間的孽緣,就到此為止了,安知禮。」她冷冷地宣告。
到此為止?她是什麼意思?他心顫地瞪著她,急道:「不,我愛你,寫意,我不會讓我們之間就此結束!」
「但我已經不想愛你了,我再也不要愛任何人了!」她黑眸晶冷如冰,好似要了斷什麼一樣。
他聽出她話裡不尋常的意味,心頭一凜。
「我要走了,我想,我們永遠不會再見面了。」她的心已經死了,被愛給反噬了。
「寫意,你這是什麼意思?你要去哪裡?」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她沒再說什麼,強撐起身子,直接走向停在一旁的計程車。
「寫意!」他擋在她面前。
「讓開。」她推開他。
「寫意!」他不走。
「我很累了,我要回去了,請你讓開。」她有氣無力地低嚷。
「我送你回去——」
「不要!請你……讓開……」她顫聲低喝,已快支撐不了心靈及身體的創傷了。
見她一副疲弱的模樣,他不捨地伸手將她擁住,歎了一口氣,「好,我們明天再說,你先回去休息,明天,我再去找你,你等我,我有話對你說。」
明天?不會有明天了。
她任他抱著,靠在他結實的胸膛上,最後一次聞著他身上熟悉的氣味,心痛地閉起眼睛。
好半晌,他放開她,她看也不看他一眼,轉身跨進車內,將門關上。
車子啟動,即將轉入街道,她才回頭看他,他頎長的身影直挺挺地立在原地,怔怔地看著她漸漸遠離。
這種情形好像也曾有過,曾幾何時,她也像這樣坐在轎子上,回首望著站在夜色中目送她走的他,心頭和天空一樣都下著大雨……
將臉埋進雙掌內,淚,終於在臉上奔流。
她不會再見他,也不會再見江醒波或其他任何人,她要離開這裡,一個人走得遠遠的,遠遠的……
獨自沉浸在憂傷之中的她,完全沒發現,車子正往她家相反的方向疾速奔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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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安知禮到處都找不到潘寫意,她的手機沒開機,也沒到學校上課,打電話給請假的秦若懷,秦若懷的情緒也很糟,只說不知道就掛了電話。
更奇怪的是,打電話到潘家也沒人接聽,他急得簡直快要瘋掉,最後,他只好直接找江醒波,打算跟他談談潘寫意懷孕的事,孰料,江醒波也不知去向,醒園的總管老石甚至還告訴他,婚期將提前到後天……
後天!
他的驚駭非同小可,怎麼婚期會無緣無故地提前到後天舉行?江醒波和潘寫意到底在想什麼?
「那醒波現在人到底在哪裡?」他驚疑不定地問老石。
「這……我也不清楚。」老石顯然也一頭霧水。
「都要結婚了,為什麼他和寫意會同時失蹤?」他直覺得事有蹊蹺。
「也不能說失蹤,先生可能只是心情不太好,才躲起來靜一靜,真正情況我也不太明瞭,先生打電話來交代事情時什麼也沒多說就掛斷電話了。」老石稍作解釋。
「他什麼時候打電話回來的?」
「今天一早。」
「那寫意呢?他有沒有提到她到哪裡去了?」他目前只想知道潘寫意的下落。懷了孕的她會跑到哪裡去?想到她昨晚離去時的那種神情,他的頭皮就一陣陣發麻。
「先生沒提到潘小姐,先生只是說後天他和潘小姐會一起回來,要我把一切事宜都打點好。」
後天,他們會一起回來舉行婚禮?
一起?
難道寫意現在和江醒波在一起?她……真的要嫁給江醒波?
一想到她就要成為別人的妻子,他突然嫉妒得幾乎發狂。
不……
不可以!她要嫁也只能嫁給他啊!
此刻他才徹悟,之前他不斷地將她推給江醒波是件多麼殘忍的事,明明深愛著她,卻又為了種種可笑的理由放棄她,他究竟為她做了什麼事?除了傷她的心,他一點都沒為他們的愛情而努力過,只有一味地逃避,只有自私地想到自己……
他對不起她,從白清雪到潘寫意,千年來他一點長進也沒有,只是縮在他愚昧八股的禮教規範內,一再辜負她的一片癡心與深情。
現在他該怎麼做?怎樣才能找到她、挽回她?
誰來告訴他啊……
失魂落魄地逃離醒園,那張燈結綵的喜氣太刺眼了,刺得他眼睛和心靈同樣劇痛,他一點都不想在這裡多待一秒鐘。
匆匆走出醒園,沒多久,一輛車停在他身邊,何讓一身深沉的黑衣走下車,來到他面前。
「聽說你在找潘寫意?」
他看了何讓一眼,沒回答。
「別找了,她現在正愉快地等著當新娘。」何讓又道。
「『愉快』?」他聞言擰起雙眉,瞪視著何讓,倏地,一個想法閃進他腦中,他上前揪住何讓的衣領,懷疑地道:「是你在搞鬼嗎?三弟?」
「我只是讓一切事情順利地進行。」何讓詭譎一笑。
「你……是你把醒波和寫意……」他怒氣驟升,急喝:「他們在哪裡?你把寫意帶到哪裡去了?」
「冷靜點,大哥,這不也是你要的結果嗎?」何讓不疾不徐地安撫。
「什麼?」他臉色一變。
「誰該和誰在一起,千年前就已注定,我們早已心裡有數,又何必把事情弄亂?就讓一切照著原訂的安排,這樣對大家都好。」何讓倨冷地道。
「對大家好?怎樣才算『好』?你看不出來我們每個人都痛苦嗎?就為了那該死的千年『情咒』,我們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不能愛,你不也因此而不敢愛知默——」他激動地低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