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安知禮一身飄然地走進她的眼中,從那時起,他的笑,他的沉思,他的聲音,就已完全佔據了她的心房。
這是愛嗎?
她也曾懷疑,她是不是和其他女生一樣,對安知禮只是一種類似對偶像的迷戀?
不過隨著與他接觸的頻繁,那每每見到他就顫動的心跳,不但愈來愈失控,伴隨而來的那份帶著刺痛的喜悅更是與日俱增、難以收拾,她幾乎可以斷定,她是愛上了他了,愛上了這個氣質清朗的教授,愛到就連現在這樣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她都會心痛莫名。
但沒有人會瞭解的,即便是秦若懷,也不可能會明瞭她的感受,也許連安知禮也一樣不知道,有個女孩近乎瘋狂地愛著他……
秦若懷瞄了她一眼,拉了她一下。「寫意?你又在發什麼呆?」
「嗄?」她從失神中驚醒。
「你到底是怎麼了?」秦若懷納悶地盯著她。
「唉……我想,我大概是病了。」她喘口氣,暗想,這樣暗暗戀著一個人實在太傷身了,安知禮那種人和秦若懷差不多,木愣愣的,不點不透,不點不亮,她得找機會表白一下,不然只有她一頭熱,一點都不公平。
「哦?那就小心一點,這種陰晴不定的天氣,很容易著涼的。」秦若懷信以為真,一臉關心,伸手摸了摸她的額頭測溫。
她抬頭看著秦若懷,不禁失笑。
真要說不解風情,安知禮還比不上秦若懷呢!怎麼她老是遇上這種人?偏又喜歡上這種人咧?
潘寫意無奈地搖搖頭,上前摟住她的手臂撒嬌笑道:「我沒事啦,走吧,陪我去吃點東西。」
「喂喂喂,你別再害我了,繫上都在傳我們兩個是同性戀了……」秦若懷看了看往來其他同學的側目,急急地想抽出手臂。
「就讓他們去說吧!我才不介意……」她笑著道,硬是當著大家的面,拉著秦若懷下樓。
「但我介意啊!」秦若懷悶聲道。
她笑著來到一樓,遠遠的,看見了安知禮正與一位女助教站在系辦公室前愉快地聊著天,笑容頓時一斂,胸口酸澀乍湧。
看來,她得有所行動了,再慢一些,搞不好安知禮會被那位女助教捷足先登呢!
一抹犀利的光芒在她美麗的瞳仁中閃爍,她決定,追求安知禮這位「君子」的計畫,就從明天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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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要用我們的生命詛咒你們這三個沒心沒肺的男人!我們要你們不斷地在人世輪迴翻滾!」
不要……
他驚顫地吶喊著,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我要你們喝不下忘川水,死了又生,生了又死,世世記得生老病死的痛苦,世世記得你們欠我們的情債!」
千萬不要……
他渾身戰慄,隱隱感覺得出一股淒晦自殘的恨意。
「我要你們永世永生孤獨寂寞,空虛度日,讓人世漫長的冷暖歲月去煎熬你們的靈魂!」
停……停下來……
別做傻事!求你們……別這樣……
「……直到你們尋找到我們姊妹三人,直到你們用愛情救贖你們自己……直到你們學會了怎麼去愛,你們的靈魂才得以安息……」
短劍高高舉起,刺進了她們的胸口!
一陣驚雷劃破天空,那三姊妹的血,向他噴灑而來,瞬間將他的世界染紅……
「不——」
安知禮在吶喊中霍地驚醒,猛然坐起,臉色青白交錯,全身滲著冷汗,久久無法從那驚駭的一幕中回神。
一場宮廷內鬥,為了爭奪太子之位,為了討好皇帝,八皇子李瀾決定獻上白家三姊妹,他和曹震不能有異議,更沒勇氣阻止,只能眼睜睜看著自己的未婚妻子被送進宮……
她們是該恨的,換作是他,他也嚥不下這口怨氣,但他萬萬沒想到,白家三姊妹最後竟以死來向他們做最嚴厲的控訴,以血來詛咒他們三個違背婚約的男子,讓他們在人世不斷輪迴轉世,記憶卻永遠不滅,她們要他們承受那種忘不了、醒不來的痛苦,要他們生生世世記得她們慘烈的死狀,以及欠她們的情債!
而今,已忽忽過了十八世了,情咒果然應驗,十八世的悲苦哀怒如刀般刻畫在他的腦中,生的掙扎,死的傷痛,在萬丈紅塵中載浮載沉,無法愛任何人,也懼於被任何人所愛,這漫長的孤寂,正是咒語給他的懲戒……
但他並不恨,他只是疲憊而痛悔,千年來,他夜夜都會回想起白家三姊妹死前含恨的表情,只是,真正緊縛著他的,並非對三小姐白靜雪的內疚,卻是對二小姐白清雪的思念……
他忘不了她死前眼中所充斥的恨意,忘不了她的悲痛與怨懟,她那令他碎心蝕骨的絕望,千年來一直如影隨形地跟著他,幾經輪迴轉世,不但揮不去,反而日益鮮明。
清雪……
那朵驕傲又多情薔薇,他還能再見到她嗎?
還能嗎?
然而,就算再見到她,她也不可能屬於他,當年的血咒,在他與她之間永遠地劃下了一道鴻溝,她,仍是八皇子李瀾生生世世所追尋的新娘,而他呢?他的新娘則是——
「哥,你怎麼了?」臥室門被打開,一個白皙秀靜的女孩立在門外,輕聲詢問。
他抬起頭,盯著她好半晌,迷濛中,彷彿見到了千年前那個沉靜如夜的白家三小姐,他的新娘——白靜雪。
「哥?」安知默蹙了蹙眉,又喊了他一聲。
這聲稱呼讓他震了一下,意識陡地清醒。
可是,清醒後的他卻比夢中還要痛苦,因為痛苦的根源正是此刻立在他眼前的妹妹——安知默!
老天開了他一個大玩笑,好不容易熬過了十八世,苦苦找尋著當年的白靜雪,不料,他赫然發現,他要找的新娘,在這一世竟成了他的妹妹!
是同胞手足,是同血同脈,是無法相戀的……妹妹!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