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笙……」她抖著唇,面對他眷戀寵愛的眼光,強壓在心底的委屈和歉疚,終於翻騰成巨浪向她襲來。新晴抱緊他,淚珠像斷線的珍珠般滾落粉頰。「對不起,對不起……」
「晴姊……」玉笙著急了起來,渾不知她的歉意從何而來。他吻著她的淚,軟語安慰道:「為什麼要跟我道歉?我們早已是一體,這歉決因何而來?」
「我……」新晴咬住下唇,極力控制住激動的情緒,幽幽地開口:「我竟然把你忘了。」
提起這事,玉笙自有無盡的幽怨,但為了不加深新晴的歉疚,他體諒地說:「晴姊,這件事怪不得你,你失去記憶了嘛。」
「但除了這事外,還有一事。」新晴心虛地看了他一眼。
「什麼事?」玉笙的心直提喉嚨。雖然他愛新晴的心極真、極深,但他也是個男人,有些事情就算心胸再闊,也難免有疙瘩。
「我……」新晴扁了唇,埋在他肩上哭道:「我萬萬不該在心灰意冷之下,自尋短路,一點都沒考慮到你會有多傷心。」
原來是這事。玉笙吁出一口鬱悶,憐愛地拍撫她纖弱的柔背。想起乍聽到晴姊跳樓失憶的事時,心頭仍有被火鉗烙燒似的疼痛,他機伶伶地打了個寒顫,畏寒似地抱緊懷中的佳人,沙啞地道:「你知不知道在賀大哥傳來你跳樓的消息前,我正夢見你來向我訣別。我懇求你帶我走,可是你卻說不能跟你去,最後在我一直地要求下,你只好承諾哪也不去,留下來陪我。」
聽到這裡,新晴再度落下淚來,這樣的夢境彷彿也曾在她身上發生。在她失憶的日子裡,多少有關玉笙的夢默默支撐著她,現在想來,更覺得原來她並沒有真正忘記玉笙,他始終在她腦海裡、心坎上。
「你知道雖然我表面上遺忘了一切,實際上卻從來沒忘記過你嗎?」她抬起粉盈盈的臉,深情地看著他。
「我知道。」玉笙點點頭,臉上帶著驕傲的笑容。「不管你的頭傷得有多嚴重,我知道在你心裡絕不會遺忘我們之間的愛。十七年的感情,不只是刻在我們的腦子裡,同時也烙印在我們的靈魂中;就算我們的肉體枯槁,也將帶著這份愛的記憶轉世。我知道你絕不可能遺忘我,就是這股信念支撐我度過這段無法的相思的日子,也讓我在槁木死灰的沮喪中重新活了過來。」
「玉笙……回從他眼中不經意流露出來痛苦,新晴讀出了這些日子來他所受到的折磨。她多麼心疼,為他故做的堅強,為他強自壓抑的心痛。這個男人啊,她愛上了十七年,而且這份愛就像呼吸一般自然,不用任何追求,就自然地給予、接受。她愛他,是那麼他,就像他對她的心一樣。
「我愛你,永遠都不離開你了!不管皇帝怎麼逼我,就算他要把天香嫁給你,讓你遺忘我,我也不要離開你!」
雖然兩人相愛極深,但像這樣的熱情的表白,新晴卻未曾講過。玉笙的心因她的話而翻騰如錢塘海潮,一再激盪,難以平復。
他激動地吻住她,過了片刻才氣喘吁吁地放開她,一雙仍被激情佔據住眼眸,一眨也不眨著時她同樣被慾望籠罩的水瞳裡。
「難道你真的認為我會為了天香而忘記你嗎?」他有些不高興地喊道。
「不是的。」新晴慌亂解釋,「但是逼向我的壓力卻讓我喘不過氣來。我覺得好無望,彷彿天地間再也沒有我的容身之處。我害怕皇帝會逼害你,卻不曉得該如何阻止,所以我只能以死向他……」
「不!」玉笙激動地掩住她唇,濕縟的眼裡充滿心疼,而一股冰寒的恨意也同時湧向他的心。「他怎麼可以這樣逼你?我早請青黛轉告天香公主,就算皇帝以家人性命逼我跟她成親,我也絕不會碰她一下。我心裡只有你,永遠都只有你。」
「玉笙……」新晴忍著淚,感激地摟緊地,「謝謝你這麼對我。」
「這什麼話呢?我們之間還用得那個字嗎?」
「不是的。」她又哭又笑地搖頭。「只是我心裡的感動,不知道該用什麼方式來表達。分離的這些日子,我更體認到對你的感情有多麼深刻。你知道在我失憶的這段期間裡,我無時無刻不想念你嗎?雖然不知道我思念的的是你,但我清楚地知道那人絕不會是皇帝。在我跳樓昏迷時,困在身體和心理的痛楚裡,本來並不想醒來,只想永遠留在不用面對現實的夢境中,是你和你明亮深情的眼眸引導我走出夢境,帶給我希望。我知道只要我夠努力,就一定能在迷霧中找到路、找到希望。」
「是你幫我辦到的。」她仰慕望著,「當我們在夢裡四目相接時,你那雙盈滿愛、蓄滿相思的眼眸,再次像明燈般照亮了我,雖然在那一刻我還沒有完全恢復記憶,但我知道你就是我要找的人。回到養華軒後,我終於想起來,完全地想起來。」
「晴姊……」玉笙再次吻住她,宣洩心中的感動。「我就知道只要你見到我,什麼都會想起來,所以才大膽地請天香公主幫忙,帶我進宮。」
「那天那將你帶進假山洞裡的人是趙珞吧?」
「沒錯。」玉笙在淚光中微笑,眼裡充滿感激。「這些日子多虧趙珞照顧我,否則你再也見不到我了。」
「怎麼回事?」新晴擔憂地問。
玉笙搖搖頭,將她再次摟進懷裡,以自己穩定的心跳安撫她的憂慮。「都過去了,再難挨的日子。我想留疏影表姊在皇宮,皇帝很快就會被整得七葷八素,不管她有多迷人,都恨不得早些將她趕出宮。」
「你好壞,這麼說姊姊。」新晴佯裝不悅地說,自己卻忍不住先笑出聲。「我想疏影不至於做得太過分吧?」
「哼,你在為那個昏君擔心嗎?」玉笙吃醋地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