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她都快哭了出來,田歆只好放開她,神情落寞。
「以為跟你回來,你多少會陪我……」
「你要給爸媽留下好印象呀。不然他們怎麼放心把我交給你!」佳音也很委曲。
田歆聞言一振,激動地拉住佳音,「你是因為這樣才……」
她紅著臉,輕輕點頭。
「好好……我一定會給你爸媽好印象。」他熱切地保證。
「嗯。」佳音抿嘴一笑,示意他跟著坐下。
這裡雖然不若有空調和電扇的室內般清涼,但山風徐徐吹來,帶著花草獨特的香味,不僅通風,氣味也很宜人。
「不曉得樂老師會跟你媽談什麼。」田歆隨意找個話題。
「不外就是談一些前塵往事,近況什麼啦。」
「我看他顯然還對你母親舊情未了,你想他會不會……」
「媽不會肯的。」佳音搖頭。
「你沒想過他們復合嗎?」他的語氣是試探的。
「那爸爸,我是說我繼父怎麼辦?」佳音睜圓眼問他,「我不能因為那是我親生爸爸就希望媽媽怎麼做。繼父向來視我如己出,和媽媽互相扶持了大半輩子,甚至在媽媽生病時,不分日夜的守護她。他們之間除了愛情之外,還有恩情,媽媽不可能背棄他。何況……」
「何況怎麼樣?」
「這個親爸爸和媽媽畢竟分開了二十一年。就算之前愛得再濃烈,也被歲月給掏空了。媽媽對他也許還有一份眷戀,但不足以讓媽媽因此離棄繼父。」
「你說的有道理。樂老師是無法說服你母親跟他復合,但如果他要的是你這個女兒呢?」他表情緊繃了起來,「你怎麼說?」
「我本來就是他女兒呀。」她一臉理所當然。
「我是說,如果他要你回去……他身邊?」
佳音可以感覺到他的緊張,聲音輕輕地回答:「爸爸是跟我提過,他希望安排我進茱莉亞音樂學院……」
「那你怎麼說?」他緊接著問。
「我有自知之明。不管是能力或音樂素養,我都不夠格。他是說可以指導我,可是我知道自己最缺少的是野心。雖然我主修的是鋼琴,也是他的女兒,不代表跟他一樣適合當鋼琴演奏家。媽媽讓我學音樂,不是為了那個目的,她只希望我快樂。最重要的一點是……」
田歆一顆心被提到喉腔,他熱切的期待著她吐出的「最重要的一點」,那必然是他吧。呵呵。
「我都跟者孝約好了,畢業後要開一家音樂班,怎麼可以撇下她不管!」
怎麼差這麼多?為什麼是者孝,不是他?
田歆俊臉垮了下來,但他隨即安慰自己,只要佳音不跟樂賓走,為了誰都好。
「不過我還是答應爸爸……」
什麼?好不容易安下的心,又再度的提了上來。
「暑假時,陪他去歐洲巡迴演出。如果還有時間,就跟他回美國一趟。我已經把證件交給他去辦了,順利的話,下個月就走。」
田歆鬆了口氣,埋怨道:「你就不能一口氣說完嗎?害我一顆心忽上忽下的。」
「對不起。我擔心你會生氣嘛。」她探了探舌頭,「要去一個月呢。你真的沒關係?」
「這個嘛……」他搔著下巴,像在考慮,俊麗的眼眸似笑非笑,流轉間,只見飛揚的神采,卻無一絲離別在即的相思怨恨。
「也該是時候了。」他湊近她,兩張唇近得呼吸可聞,灼熱的氣息拂紅了她頰膚。
「什麼意思?」她輕喘地問,在他炎炎的目光下,她體內的溫度如往常一樣升高,呼吸跟著急促。
「你見過我奶奶,我也見過你爸爸媽媽,這次趁你去歐洲時,順便到波爾多見我爸媽,不就雙方父母都見過了嗎?這樣等我們回來時,就可以依照奶奶的意思,辦一個正式的訂婚宴了。」
說著,他輕輕的吻住她的唇,很快地,這個吻如往常一樣變得深入而熱烈。
佳音的視線開始模糊,除了專注在眼前的吻外,沒有多餘的心思注意其他事,甚至忘了兩人正處身在毫無遮蔽的大庭廣眾下。
* * *
酒鄉今晚熱鬧如往昔,店門口卻貼了一張「家有喜事,歇業一日」的紅紙,原來是酒鄉的大股東田歆在這裡舉辦訂婚宴會。
觥籌交錯間,眾人紛紛獻上祝賀和禮物,者孝抱著金光閃閃的瓶狀物上前,嘴角噙了抹神秘笑意。
「包君滿意。」
田歆揚起眉,周圍的人群喳呼了起來。
「拆禮物,拆禮物!」人人都好奇看起來極為「聳」的包裝紙下,究竟是什麼神秘禮物,讓者孝如此胸有成竹。
田歆順應民情,和佳音一起拆開,一點都不意外是瓶酒,他卻怔在當場,感覺著陣陣喜悅的泡泡往上衝。
是他無緣一嘗的匈牙利產的百年TOKAJI!
「這怎麼可能!」他既驚且喜,眼神無法置信。
「什麼怎麼可能?」佳音一頭霧水。
「者孝,你是怎麼弄到的?」看清楚酒標的白沐仁也忍不住地驚喊出聲。
者孝聳聳肩,「我剛好知道表哥在佳士德葡萄酒拍賣會場買到那瓶匈牙利產的百年TOKAJI時,有人跟他標到同一批酒中的一瓶。費了我好大的功夫,才說服那個人割愛。」
說到這裡,那張小臉皺了起來,顯現出十分憤慨的神情。
「那傢伙可會敲竹槓了!若不是我知道如果事情不解決,佳音一輩子都會耿耿於懷,我才不會求他呢!畢竟這件事是我捅出來的,我應該負責。」
「者孝,我聽不懂你的話。」佳音仍是一頭霧水。
「哎呀!」她翻了翻白眼,不情願地解釋。「就是秀雄拿錯的那瓶酒呀!那天我跟他一塊進酒窖,看到了表哥不久前買下的那瓶TOKAJI,一時手癢嘛,就把秀雄拿的酒調換了,結果……你們都知道了呀!」
「啊?原來是你!」秀雄憤慨的叫道,他就知道自己沒有拿錯酒,他就知道!
「對不起嘛。」她吐著香舌懺悔,「不是故意讓你背黑鍋的。我是想幫表哥。看他暗戀佳音都快得內傷了,卻遲遲不採取行動。我實在看不過去,才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