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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雜人等盡皆退場,門外守著自家忠心的小廝,門內有慇勤貼心的丫環伺候,敏璁總算能毫無顧忌地轉向正品啜著重新沏上的香茗的姐姐。
這會兒還有閒情逸致喝茶的人,大概只有她了。
「鐵熾如此可惡,為何還要我忍耐?」
敏瑜睨他一眼,知他是手足情深,為她生氣,笑窩隱隱浮現。
「你氣也沒用。」她柔聲道,眼中充滿對弟弟的寵溺。「況且鐵世伯對我們有恩。我永遠都記得他在父親喪禮時,當著源興行的掌櫃們,以及前來弔唁的賓客的面,力挺我們姐弟,還說,如果有人想對我們不利,鐵家莊絕不會坐視不理的那些話。」
敏璁當然也記得。
父親因一場風寒,未得及時救治,驟轉成肺炎,突然病逝,讓他們姐弟措手不及。雖有忠勤的總管代為打理喪事,但內有源興行五十六位大堂櫃對年齡尚小的他是否有當家主事的能力生出的質疑,對外有虎視眈眈等著吞噬、瓜分華家利益的商場勁敵,若不是鐵雄代為出頭,在喪禮上表態支持,他們姐弟能否順利接掌華家的產業,還是未知數。
但是——
「源興行本來就是我們姐弟的,鐵世伯的話雖然讓有心人忌憚了一陣子,可這三年來,若不是有姐姐的運籌帷幄,及弟弟我的靈活手腕,源興行能屹立不搖、如此興旺嗎?這些可不是鐵世伯那時的話幫得了的大忙喔。」
敏璁清楚得很,雖然對外主事的人是他,但真正拿主意、管事的人卻是姐姐,他只是照著姐姐的話辦事罷了。是以,從接到鐵雄的壽宴邀請函後,他便煩惱著,萬一鐵家要迎娶姐姐,嫁出門的姐姐還能管理華家產業嗎?
「鐵世伯還是幫了大忙,若沒有他在喪禮上表態支持,使得旁人有所忌憚,我們也沒有足夠的時間掌握住源興行的運作。」敏瑜道。
敏璁扁了扁嘴,不敢辯駁。「因為這樣,你就要委屈自己來報恩嗎?」
「我沒那麼偉大。」敏瑜抿嘴輕笑。
敏璁俊眸一亮,像個孩子般興奮地嚷道:「太好了!姐姐不打算嫁給鐵熾了,對不對?」
「我嫁不出去,你很高興。」敏瑜打趣。
「沒啦。」他赧然一笑,隨即理直氣壯了起來,「我不忍心委屈姐姐跟別人共事一夫呀!那鐵熾也沒多好,哪裡記得起姐姐嘛。而且……」
「姐姐要是嫁出去,誰幫你管帳、出主意是唄?」敏瑜揚起一串銀鈴般的笑聲,澄靜如水的眼眸同時掀起波瀾,蕩著調皮的笑意,漣漪般地擴散到兩瓣新月似的櫻唇畔,將迷人的酒窩裝滿甘醇似酒的溫情。
敏璁看得目眩,只覺得那張向來給人清靈嫻雅感覺的嬌容,此刻卻是份外艷媚,幸虧他們是親手足,要是給別的男子看見姐姐的嬌媚,怕不撲過去搶摘這朵蕩人心魂的絕色天香了。
「別顧著發呆。」敏瑜被弟弟看得不好意思,收斂笑意。「還得想要怎麼說服鐵家呢。鐵世伯似乎認為,要是沒委屈我和胡禮葒共事一夫,我這輩子就完了!」
聽出姐姐語意裡的嘲弄及無可奈何,敏璁也是苦笑。
「有這種頑固、自以為是的世伯,也是挺煩惱的。」
「他也是一片好意。世伯的眼光總認為退婚對女子極不名譽,鐵家是以愛護我的心情,才會做出這樣的提議。」
「這麼說,我們還該感激涕零羅?」敏璁忿忿道。
「那倒不必。」敏瑜莞爾。「只是要拒絕得婉轉一些。」
「婉轉?」敏璁咕噥道,這種事他可不拿手,只能期待地看向姐姐。
「附耳過來。」敏瑜揚唇輕笑,朝弟弟招了招手。
稍後,敏璁代表兩姐弟向鐵雄提出希望能與胡禮葒一晤的要求,當時的敏璁並不知道,這個決定將成全姐姐十年來的相思。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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