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聳聳肩,「鳥飛走了,就飛走了嘛!」
「你說得輕鬆!那是我的朋友耶!沒有了黃金鳥,午覺睡醒的這段期間,就沒有朋友逗我開心了!」
「你不是還有那只白雪嗎?」他眼神戒備地盯著白蛇,提醒她。
「白雪是白雪,沒辦法代替黃金鳥!」她悲痛的宣稱,儘管語氣激烈,動作卻無比輕柔地將蛇放回地面。
白蛇一溜煙的跑掉,朱長樂吁出一口氣,慶幸蛇沒朝他這方向來,輕鬆地道:「那還不簡單!以後我來陪你,逗你開心。」
「你?」她睜圓的眼眸裡交錯著驚疑。
「沒錯。」他傲然地挺了挺結實的小胸膛,自吹自擂了起來,「我比黃金鳥可愛、俊美,以後就由我代替黃金鳥陪你吧!」
「嗤」的一聲,自小小的櫻嘴裡吐出,小女孩雖然年僅四歲,不及朱長樂的塊頭大,但仍試著做出睥睨、輕視的神情。
「你哪裡比得上我的黃金鳥呀!」她鶯聲嚦嚦地道,「它的羽毛像陽光一樣燦爛金黃,摸起來好比絲緞般柔軟。它的叫聲跟師父教我吹的笛音一樣好聽。還有它看我的眼神好真誠、溫柔喔,你怎麼可能代替得了它?」
沒想到自己紆尊降貴地要陪她,小女孩居然不給面子的嫌棄,惱得朱長樂俊眉倒豎。
堂堂遼東王府世子豈能讓一隻鳥給比下去!
「哼!我有許多衣服是絲緞裁製成的,其中也有像陽光一樣燦爛金黃的顏色!而我說的笑話鐵定比那只臭鳥的叫聲更好聽!還有我看你的眼神也可以好真誠、溫柔……」
「少在那裡吹牛!」
「我沒有吹牛!不信的話,我現在就說個笑話給你聽!」
說笑話可是他最拿手的!
聽完他笑話的人,罕有人不捧著肚子喊疼的!等她聽過他的笑話,一定會求他陪她、當她的朋友!
在她懷疑的眼光下,他自信滿滿的開口。
「元宵節那天,婦人想要去街上看燈會,丈夫卻說:『家裡就有點燈,何必出去看!』婦人說:『順便看看人。』丈夫就回答:『難道我是鬼嗎?』哈哈哈……」
骨碌碌轉動的眼眸困惑地嗔視著他,挺翹的嬌鼻皺了皺,那櫻桃似的小嘴非但沒有跟著發出嘻哈笑聲,反而不屑地哼了聲,「你這個人好奇怪,說話就說話,幹嘛笑成這樣?!」
「我在說笑話呀。」對她並沒有像他預料的那樣反應,朱長樂顯得不解。「笑話就是要笑,難道你聽不懂笑話?」
「原來你說的是笑話呀。」她恍然大悟,眼中的疑惑卻加深,「我還以為是鬼故事呢!」
竟把他的笑話當成鬼故事!朱長樂這輩子還沒受過這種侮辱,不禁火冒三丈。
「你有沒有搞錯呀?我說的明明是笑話!」
「就算是笑話,也是個不好笑的笑話!剛剛還說自己的笑話比黃金鳥的叫聲好聽,根本是吹牛!」
「我的笑話本來就很好笑,是你不懂得欣賞!」他惱怒的朝她逼近。
「才不好笑!你吹牛。」小女孩不甘示弱地瞪圓眼。
「我沒吹牛!是你不會聽。」
「是你講得不好笑,還怪我不會聽,壞蛋!」
「我不是壞蛋,明明就是你……」他表情猙獰的俯身向她。
小女孩張了張嘴,彷彿想反駁,卻突然「哇」的哭出聲,閃過他奔進正從跨院外進來的胖婦人懷裡,哭訴道:「奶娘,他欺負我。他自己說的笑話不好笑,還怪我!嗚……我好可憐喔。」
「不可憐,不可憐喔。告訴奶娘是誰欺負你?」
一手還拿著點心籃的胖婦人,邊心疼地安慰小主人,邊打量不遠處的陌生小孩,見他一身華服,神情頗有些威儀,不敢小覷對方,亂開口罵人。
「就是他!」小女孩指向朱長樂。
「我、沒、有、欺、負、人!」聽到小女孩的話,又接觸到胖婦人遞過來的責備眼光,他立刻咬牙切當地為自己辯解。
「你明明有!還用想吃人的眼光瞪我,嗚……我好怕喔……」
見她邊哭訴,邊在奶娘懷裡朝他做鬼臉,偏偏奶娘沒看到她頑皮的模樣,只聽到她的哭聲,原本該是慈祥的臉容此時對朱長樂板起不認同的嚴厲表情,氣得朱長樂小小的胸口幾乎要爆炸。
從來沒受過這種委屈,他感到頭暈目眩了起來,臉色一陣紅一陣白。
「我才沒有,你不要聽她亂講!」他氣急敗壞地否認。
「嗚……奶娘,你看他就是這麼凶!」
「我沒有凶,我……」越想為自己辯解,反而讓自己越顯得有罪,朱長樂登時覺得自己好無助,胸中悶鬱的一股熱氣直衝向眼眶。
「世子,世子……」
就在他悲痛得快要阻止不了淚水沖出時,一道熟悉又溫柔的聲音焦急地傳過來,他急急地回應:「福蘭,我在這裡,你快來呀!」
聽到小主人的召唉,福蘭很快尋了過來。有了奧援之後,朱長樂頓時膽氣一壯,拉著福蘭低低的訴起自己的委屈。
「福蘭,我跟你說……」
「嗚嗚……奶娘,他欺負我……」
小小的庭院登時因兩個小人兒爭相控訴對方、為自己辯白而顯得吵吵鬧鬧,兩名大人邊低聲安撫懷中的小主人,邊估量著對方身份地在空中交換一個又一個眼神。
「……你快告訴她們,我說的笑話很好笑,而且沒有欺負人!」朱長樂霸氣地對福蘭下命令。
「還說自己沒欺負人,明明就是一副凶霸惡劣的土匪模樣。嗚……人家好伯喔。」
「我才沒有凶,也不是土匪,你不要亂講話!」他大聲地為自己辯解。可惡的臭丫頭,明明臉上沒有害怕的樣子,還直說自己怕,分明是睜眼說瞎話。
「你有凶……」
「我沒……」
「你有!」
「我沒……」
福蘭和奶娘面面相覷,臉上不約而同浮現出無法置信的驚愕,並在心裡納悶,向來很有教養的小主人怎會在今日這樣反常,不顧身份地跟人吵架。尤其對方不知是什麼身份,自己該不該幫忙吵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