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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9 頁

 

  他沉默地瞅了她一會兒,將她一顆心瞅得熾熱又沉重,方慢條斯理的說:「她這麼告訴你的嗎?」

  「什麼這麼告訴我?我跟師父本來就是……」

  「這就是我想請你幫我和你自己一個忙的原因。」他再度說出那句教她摸不著頭緒的話。

  「你剛才就這麼說了,到底要我幫你和我自己什麼忙?」看進那雙莫測高深的深目裡,海寧催促他解釋清楚。

  「跟我回興安派……」

  她嗤的一聲冷笑,點著頭說:「原來如此。幫你忙這點倒很容易瞭解嘛,一個不會在中途逃跑、乖乖順從的俘虜,準可以減少你不少麻煩,雖然我實在猜不出來你強擄我回興安派的用意。但在幫我自己忙這點上,可要請你原諒我駑鈍了,想破頭也想不明白。」

  呼顏克再度用莫測高深的眼神瞅視著她,就在她被看得心頭煩躁,忍不住要爆發出來時,那蒼涼的聲音方緩慢的逸出他憂鬱的唇。

  「我對海潮一見鍾情,為了得到她,方有十八年前的第一次長白之戰,沒想到我竟然在最後關頭,為了救海潮而出手攔下阿難那一靴,才讓風揚有機可乘,使得功敗垂成……」

  「輸了就輸了,別為自己找借口。接下來你該不會要告訴我,這次輸在家師手中,也是因為要救她吧?」

  海寧語氣裡的不屑聽在呼顏克耳裡,實有萬般滋味,心頭不禁一陣的痛,但他沒讓心痛摧折了與生俱來的驕傲,緊縮著下顎,儘管眼裡藏著一抹教人心酸的淒涼落寞,眉宇之間依然是無可掩飾的倨傲。

  他緩緩開口,蒼涼的語音裡帶著濃烈的苦澀。

  「你說對了,這次我會敗,一樣是敗在對海潮的情意上。她深知我對她的心意,在緊要關頭卻不理會我足以致命的一擊,閉目等死,我自然是驚恐的收招,她卻利用我抱住她時,用碧玉刀刺進我腰脊處,若是我不認輸,便要下重手。不信的話,我腰上仍有傷疤,你可以自行檢視。」

  俏臉飛紅,海寧雖然難以置信,也不敢開口說要檢查。

  開玩笑,她是未出嫁的閨女,檢視男人的身體當然不行嘛。

  「師父一向守身如玉,怎麼可能讓你抱她?」

  「為了求勝,她不擇手段。」呼顏克的聲音雖然聽起來苦澀,內心深處卻泛流著溫郁的甜蜜。

  回想起那刻的旖旎,那一刀便挨得十分值得,或許餘生都不可能再有機會那麼地親近海潮了。

  那短暫的片刻,她馴服的依偎在他懷裡,雖然是為了暗算他;在他認輸之後,她花瓣般柔嫩的手指曾為他寬農解帶,雖然是為他療傷;但她芳濺的軀體抱在懷中的感覺,還有她對他的溫柔照顧,都深深刻摟在他心坎上了。

  死去的野心倏的復甦,在感受過她的柔情後,他豈甘心就這麼放棄!

  風揚已死,海潮有什麼理由不能屬於他?

  就算還有理由,也無法阻止他再試一次。

  只是這樣的心情,她能明白嗎?

  看向那張酷似心上人的年輕臉容,驚疑不定的神情閃爍在與情敵相似的眉目間,呼顏克眼裡有抹不快,但他並沒有發作,反而耐心地解釋起來。

  「我說這些,不是輸不起,只是見到你那張酷似海潮的臉,忍不住說出心裡的苦悶罷了。我要是真的輸不起,十八年前那場仗,在敗得心有不甘時,就不會依照承諾回返興安了。但我回去了,全心勤練武藝,打算在武功上勝過海潮和風揚的聯手,我要在她面前打敗風揚,讓她真心承認我比風揚更優秀……」

  「就算你真的打敗風師伯,師父也不會因為這樣就認為你比較優秀。」海寧插嘴道。

  呼顏克眉頭皺起,鑲在嘴角和眼角的皺紋明顯了起來,雖然知道海寧的話沒錯,可是……知道是一回事,承認又是另外一回事,因為承認了,不就表示他這輩子都別想得到海潮的芳心嗎?

  這對心高氣傲、又深情執著於海潮的他,無異是最絕望。致命的打擊。

  他抿緊嘴巴,憤恨地道:「我自認條件不遜於風揚,尤其在武功上,更是凌駕於他。若不是海潮一直護著他,風揚早就成了我手下敗將。可海潮一心鍾情於風揚,即使在他死後,仍然專情於他,風揚是哪點比我好了?他負心娶了雪晴芳,根本不值得她癡心愛他!難道是因為他比我英俊瀟灑,舉止溫文大度,會哄女孩子嗎?還是因為我是馬賊出身,所以她瞧不起?但我不當馬賊已經有十幾年了,如今的興安派是,以正當手段賺取利益的富有幫派,不再是昔日靠打家劫舍的馬賊了!」

  他越說越激動,海寧心裡雖然很為他感到同情,但總不能因為同情就說話,給了他錯誤的信念,所以還是說出實話。

  「別人心裡怎麼想我不知道,但師父會對風師伯鍾情,絕不僅是因為他瀟灑、溫文,或似是馬賊……這些個外在因素吧。雖然我沒見過風師伯,但從他的愛徒古師兄身上,以及風師妹對師伯的一些說法,我能想像出風師伯的風範。如果他跟古師兄一樣沉穩睿智,我不難想像跟他有八年師兄妹情誼的師父,會在日久生情下,為他的丰采所心折……」

  呼顏克發出令人畏寒到心底的怒哼,打斷海寧對風揚的讚賞,頓時將她嚇得噤若寒蟬。

  其實,海寧眼裡閃動的讚賞及渴慕光彩並不是因為風揚,而是風揚的愛徒古振塘,但呼顏克並不知情,故而對她這番話感到極度的不快。

  「風揚是你父親,你當然會為他說好話……」

  「呼顏前輩,我尊重你是長輩,請你不要亂講話!」海寧無法理解他為何會一再這麼說,神情顯得不耐煩。「晚輩姓海名寧,又不姓風,風師伯怎會是我父親?家父在奉天是有頭有臉的人物,家母劉氏出身名門世族,我在家中排行最小,不信的話,你可以到奉天打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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