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它救了我?」她困乏地閉起眼來。「謝謝。」
「你又要睡了嗎?」他著急了起來,「義母交代我要讓你喝下藥汁的,喝完再睡好不好?」
「好。」她虛弱地一笑。
他扶雲鳳起身,將苦澀的藥汁灌入她喉中。
「義母說你中了五毒散,雖然已經幫你驅了毒,可是餘毒還要兩、三天才清得乾淨。」
她點點頭,感到困乏極了,幾乎是在一沾枕時就陷入睡眠之中,只留下她的孿生弟弟坐在一旁喃喃自語。
※ ※ ※
在遍尋不著「趙雲龍」的下落之後,東方逸立刻命人在華山紮營,準備展開大規模的搜索。
一大清早,他就派人捎信回長安,將龍兒失蹤的消息告知趙世伯,然後獨自坐在樹下發呆。
他心中充滿自責和歉疚,若不是他前天晚上喝醉了酒,龍兒又怎麼會失蹤呢?龍兒真的是為了尋找姊姊雲鳳才來華山的嗎?還有前晚的事……
一想起前晚的事,他的心緒更加煩亂。龍兒到底是男是女?這個問題困擾了他一天一夜,可是直到目前為止他仍然無法肯定。畢竟那晚他的確醉得太厲害了,可是他並沒有醉到分不清楚懷裡抱的人是男是女呀!那分明就是女人的身體,他不但用眼睛看過,而且還用手、用嘴碰觸過,他不可能會弄錯的。還有,在他床上的肚兜又怎麼解釋?總不可能有男人穿肚兜吧?
可是龍兒怎麼會是女子?他們在一起這麼久了,怎麼可能?
不可能嗎?他緊蹙眉頭。不知道有多少次,他在心中暗暗懷疑這位賢弟是女兒身,那比女人還要秀麗的臉蛋、凝脂般的肌膚、織瘦的嬌軀,在在告訴他,這個賢弟分明就是姑娘家沒錯!
可是她為何一直假扮男子?如果她是個姑娘家,那就代表當初失蹤的並不是雲鳳,而是雲龍。難道這一切都是趙伯母的欺瞞?但趟伯母又是為了什麼要將雲鳳扮成雲龍?這太沒道理了。
任東方逸想破腦袋,也推敲不出十幾年前那段舊事的原由,他憤恨把野草朝前扔去。
「哎喲!」一聲嬌呼響起,東方逸懊惱地發現他丟到人了。
「對不起,我沒看見你。」他沒好氣地對面前的余金花說。
「沒關係的。」余金花臉上堆滿笑容,細聲細氣地道。
自從昨天見到這位東方公子後,她的眼光就再也捨不得從他身上移開。他雄偉、俊逸的外表,以及如君王般的氣勢,都令她心折不已。再加上聽雲虎說起,他就是洛陽著名的巨富東方家的少主,那驚人的財富就更令她心動了。
余金花向來自負貌美,不將尋常男子放在眼裡,若不是這東方逸堪稱是人中之龍,她也不會傾心於他。
「東方公子一個人坐在這裡不悶嗎?」她的眼兒一瞟,嘴角一揚,做出她自認為最嫵媚的嬌態。
「不悶。」東方逸冷眼看她,憑他闖遍大江南北的經驗,還看不出來這余金花是在勾引他嗎?
他那副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冰冷態度,更加吸引余金花。
「是嗎?我瞧公子眉頭深鎖,分明是心裡鬱悶,何不說出來讓金花聽聽,也許奴家能幫上什麼忙呢!」
「不必了,我的忙你幫不上。」
「公子沒說出來,怎麼知道呢?」
「你——」他生氣地站起身,「別煩我!」然後拂袖而去。
余金花生平從沒遭人拒絕過,不禁又羞又恨,她委屈地瞪著東方逸離去的背影,暗自發誓非把他弄到手不可。
※ ※ ※
雲鳳再度自睡眠中醒來,天色已經昏暗,她勉強撐起身子想要起來,但終究是太過虛弱了,又無力地倒了下去。
「姑娘,你醒了。」慈祥的聲音鑽進她耳中,沒多久,一雙柔軟的手將她扶起。雲鳳靠在枕頭上,眼前出現一位和氣的老婦。
她認得這名老婦,曾在夢裡見過。
「謝謝您。」雲鳳衷心地道謝。
「別客氣。」她端了杯水讓雲鳳喝下,「你就是阿鳳的姊姊?」
「阿鳳?」她的表情有些茫然,隨即恍然大悟。「您是說雲龍?您一定是他口中的乾娘。」
「原來他該叫雲龍,可是他身上系的分明是塊鳳佩。」池秋水喃喃自語。
「那是因為當年丫鬟們掛錯了,我們是孿生姊弟,先祖母賜下傳家玉珮,讓我們各佩掛一塊。鳳佩原本是屬於我的。」
「那你才叫阿鳳囉?」
「我是趙雲鳳,還未請教老人家尊姓大名。」
「老身池氏,和丈夫孟長天在這裡隱居。」秋水讚賞地望著雲鳳略顯蒼白的容顏。
她曾跟隨丈夫遊歷天下,卻從沒見過如此水靈靈的美人兒。怪不得阿鳳……不,是雲龍,會對這位姊姊寶貝得很。向來粗手粗腳的他現下可懂得什麼叫溫柔了,輕手輕腳的,就好像雲鳳是什麼一碰就會碎的精美甕器般。
「當年是您們救了雲龍嗎?」
「那是因緣巧合,是我們家白羽意外地將雲龍帶了回來。我們當年並不知道雲龍的出身和來歷,所以就將他收養了下來。」
「雲鳳代雙親感激您們的大恩大德。」雲鳳待要起身致謝,卻被秋水攔了下來。
「不用多禮,你的身子還很虛,最好躺在床上別亂動。」
「這……」正當雲鳳猶豫之時,雲龍已端著一個大碗走進房來。
「姊姊,你醒了呀?正好,我剛煮好魚湯,你瞧,我把刺都剔乾淨了。」他獻寶似地將碗端到雲鳳面前,撲鼻的食物香味讓她突然覺得餓了起來。
「我喂姊姊好嗎?」雲龍坐進秋水讓出來的位置,舀起魚湯輕輕吹著,然後餵入雲鳳的口中。「好不好吃?」
雲鳳微笑地點著頭。
這還是她生平第一次讓個大男人餵食,心中卻沒有任何尷尬的感覺。
雲龍照以前他義母餵他吃飯的方法,極盡溫柔地誘哄著雲鳳將一大碗魚湯都吃進肚中,最後,還拿了一條毛巾輕柔地替她拭嘴。「還要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