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瞪著她銀色的指甲,決定不碰那塊圓餅。
「你自己吃。」他淡漠地說,不理會祖兒突然僵住的臉,逕自喝了一口伯爵奶茶。
祖兒的三個朋友幸災樂禍地吃吃笑著,祖兒惱怒地橫了她們一眼,轉向善惡的嬌容隨即又恢復成溫柔可人。她將那塊圓餅送進自己性感的紅唇裡,十分淑女地輕咬了一口,咀嚼了一會兒後,以舌尖誇張地來回舔著上唇和下唇的唇緣,像電影裡刻意挑逗男主角的浪女般。
薔薇吃驚地瞪著她,無法相信向來端莊有禮的好友會做出這種舉動。祖兒是她最好的朋友呢,竟然當著她的面勾引她的男朋友。
難道祖兒不知道這麼做會傷害她,令她難堪嗎?
薔薇感到眼睛灼熱、濕潤,心中漲滿屈辱和傷痛。
善惡厭煩了祖兒的表演,眼角的餘光又剛好捕捉到薔薇咬緊嘴唇、黯然神傷的模樣,心頭微微作疼。他把手伸到桌下尋到薔薇放在膝上抖動的小手,緊緊握住。
薔薇抬眼看他,被他藍眼裡閃動的溫暖燒熱冰冷的心田。她微笑地望進他眼裡,在那雙水藍眼眸的深處,找到她嚮往已久的愛情天堂,暫時將所有的人和一切的不愉快都忘掉。
兩人的真情凝視,令其他四女頗不是滋味,尤其是挑逗了善惡半天的祖兒,更覺得心頭像是長滿荊棘般難受。她惱怒地蹙著精心描畫過的秀眉,生平第一次受到男人的漠視,這般的侮辱豈是她這個向來被男人捧在掌心呵護的嬌嬌女所受得了的?
這股怨氣她才吞不下去呢!
「善惡……」祖兒不愁反笑,以更柔媚的聲音吸引他的注意力。果然,那雙藍眸如她所料地移到她身上,眼裡那抹嘲弄意味濃厚的頑皮笑意緊攫住她的心。她先前的怒氣全不知跑到哪裡去了,心裡只剩下對他的渴望。「你還沒告訴人家你和薔薇認識的經過哩。」她愛嬌地湊向他,溫暖的氣息輕呵在他耳旁,纖纖玉指戳著他的胸。
善惡蹙著眉,發覺自己並不喜歡祖兒的味道,他朝薔薇的方向挪近,又聞到屬於薔薇的清新香味。他朝薔薇擠擠眼,逗得她嫣然嬌笑,然後才回答祖兒的話。
「這一切都是上帝的安排。」他莫測高深地說。
「上帝的安排?」祖兒和三名友人面面相覷,最後像是想通什麼似地嬌嗔道:「難道你和薔薇是在教堂裡認識的?」
善惡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更讓祖兒四人扼腕歎息。
祖兒知道薔薇並不是每週都上教堂的人,怎麼會那麼好狗運在教堂裡認識這樣的美男子!她實在不甘心,她自認上教堂的次數遠比薔薇頻繁。
「上帝真是不公平。」她嘟著唇抗議。「人家可是常常上教堂的,為什麼都沒遇見你這樣的美男子?」
「薔薇說,我是她的守護天使。」善惡開玩笑道。
「人家不依啦,像你這樣的天使,不該只屬於薔薇。」祖兒大膽地拉著他的手撒嬌。
善惡揚揚眉,不予置評。
對於祖兒的一再忽略她,薔薇不免有了惱意。她冷冷一笑,握緊和善惡在桌下交疊的手,引得他朝她揚眉探詢。
她綻出勝利者的笑容。
「時間不早了,我們該回去了。」她優雅地說。
「別這樣嘛,薔薇。」祖兒雖是跟薔薇說話,但充滿挑逗意味的眼光卻盯著善惡不放。「你也難得出來,不如跟我一塊去跳舞。」
「你知道我跳不來時下流行的熱門舞蹈。」薔薇提醒她。
「那沒關係,你可以坐在一邊看啊。」祖兒嫌惡地朝薔薇揮揮手,眼睛仍看著善惡,嬌憨地朝他仰著頭,艷麗的芳唇誘惑地噘著。「我想,或許善惡對跳舞有興趣。我們可以到PUB去坐一坐。」
什麼態度嘛!
薔薇氣得臉色發青,怒瞪祖兒幾乎黏靠在善惡身上的胸脯。太目中無人了!她圈緊和善惡交握的手,心臟急遽地跳動,胸口悶得慌,只能捧著心蹙眉。
「我沒興趣。」善惡一發現薔薇痛苦的表情,想到PUB去吸取罪惡氣息的意念立刻打消。他推開貼著他的祖兒,將薔薇摟入懷中。
「不舒服嗎?」善惡輕柔地撫著她的背,薔薇發現那痛徹脊骨的難受感隨著他大手按摩過後,漸漸緩和。
她疲憊地倚進他懷中,閉著眼。
「薔薇不太舒服,我們先走了。」善惡神情自若地摟著薔薇起身。
「她沒事的,只是小毛病而已。」祖兒趕緊攔住他。
「華克小姐,」善惡冷冽的眼光掃向她,緊繃的俊容充分顯示出不悅。「你應該是薔薇的朋友不是嗎?」
「我……」祖兒在他鄙視的眼光下退一步,目送他一把抱起薔薇離開。突生在心底的愧疚沒有持續多久,她握緊拳頭,暗自發誓一定要把善惡弄到手。
★ ★ ★
薔薇倒在善惡的懷抱裡,一路睡回漢姆萊大宅。
她在稍做梳洗後,陪伴祖父用晚餐。善惡一直觀察著她,發現薔薇除了臉色較為蒼白外,跟平常沒有兩樣。
晚飯過後,她依例拂了一會兒琴,隨即以疲累為由,回房休息,而沒像往常般陪伴善惡到花園散步,或是在客廳看電視。
少了薔薇的陪伴,善惡全然沒有興趣再和伯爵應酬,也藉機開溜。
他到花園散步,一個人。
陰柔的銀色月光流瀉在茂密的枝葉上,玫瑰在月下吐盡芬芳,週遭一片寂靜。
這是典型的倫敦市郊夜晚,距離漢姆萊大宅最近的一座莊院,是約五十公尺外的另一豪宅。兩宅之間種有金合歡,繁茂的綠樹吸引了各式的鳥兒在此築巢。
這裡是植物和鳥類的世界,人氣少了許多,這也是善惡鮮少在此吸收到邪惡氣息的緣由。安居在附近宅邸的人,都被這種自然環境給同化了,閒適的生活磨得他們火氣全消,毋需勾心鬥角。
善惡走到玫瑰花園,抬頭仰視面對花園的薔薇寢室。一縷柔和的光線從被微風輕吹起的窗簾一角溜出。他知道薔薇還沒睡,只是刻意避著他,一個人想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