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愛吃醋?
唐灩被孟子明說得啞口無言,手中拎著條毛巾,錯愕地愣在當場。
她在吃醋?
對如意的種種關心,憂慮他的美色會引來男人的覬覦,不高興他被眾女伴掛在唇邊評頭論足,甚至對孟子幫他寬衣、擦背的事感到不痛快,都是因為她在吃醋?
可是她怎麼會吃醋呢?怎麼可能吃他的醋?
唐灩回過神來,發現孟子明和凝碧不知在什麼時候離開房間了,她羞愧地臊紅臉,他們一定是被她莫名其妙的醋勁嚇得溜出房了,再也不敢服侍如意、接近如意了。
天哪,她怎麼會變成如此不可理喻?
她悄悄走近床邊,發現如意濃密的睫羽完全掩蔽住他澄靜美麗的眼眸,平靜的睡顏有幾分孩子氣,像嬰兒一般無邪。
她的胸臆間突然漲滿暖熱的情潮,看著他歪倒一邊的頭顱,看著他被脫一半的袍服,她再也忍不住眼眶裡的濕潤,坐在床邊,扶起她的上半身,將他的外袍褪去,把他安置在枕上,用毛巾輕拭他的臉。
「如意,我……」她哽咽著,頭垂得低低的。「我們可不可以把我那夜的話都忘記?」
他沒有回答,只是平穩地呼吸著,這讓唐灩更加肯定他睡著了,也讓她有勇氣說出心裡的話。但為了自尊,一開始當然得先說些場面話交代一下。
「我……我是因為發現……嗯,發現根本沒有其他女人匹配得上你。」對,就是這樣。唐灩對自己說,就是因為這個理由,讓她義無反顧地必須扛起責任來。
「我本來以為鳳琪或許可以,後來發現她不但輕浮無禮,更一副沒大腦的花癡樣,而她的哥哥又是喜好男色的怪胎,我怎麼放心把你托付給她呢?而除了她外,就只有重慶的姚家小姐勉強夠格,不過我聽說她前幾天已經訂親了。綿陽的蕭雪吟你之前看到了,她哪及得上我的十分之一?而且她說話尖酸刻薄,又有點粗魯,你一定不會看上她的。我將我認識的名門閨秀都想了一遍,想破頭也想不出一個勉強可以和你匹配的淑女。所以,我考慮再三,為了不辱沒你的花容月貌,就只有我適合了。我跟你說,我完全是為了道義,為了不讓你受委屈,才勉強湊和的,你可千萬不要想歪喔。」
她絞扭著手中的毛巾,心臟怦怦狂跳,越說越心虛。
只是因為這些原因對吧?但為什麼她心裡有道小小的聲音嚷著:騙子,騙子,騙子……
她透過濕濡、朦朧的眼光看向君如意,那張丰神俊朗、美秀端正、俊美可愛的容顏越發令人愛不釋手。瞧,他的眉毛多麼濃密有致啊!方正的下巴冒出的細緻青髭,都迷人得讓人好想恣意摩挲。還有他眉目間溫文清秀的氣質,更令人意惹情牽、心搖神曳。他實在是個不可多得的絕代美男子,為什麼她之前會嫌棄他?
唐灩心裡一陣騷動,就連先前被她認為不夠男子氣概的這項缺點都被她推翻了。
想起那夜在五柳軒裡令她意亂情迷的熱吻,唐灩便覺得心跳如雷鼓,瞪著他美好的朱唇,頓時感到口乾舌燥起來。回憶如燭火般點燃了內心所有的感覺那些懵懵懂懂、飄忽若夢、難以捕捉的渴望,此刻都具體成形。
儘管不是很明白他花蕾般的薄唇是如何燃起她體內的火焰,他的雙手和身體是怎麼挑起那些銷魂蝕骨、在血脈裡竄燒的熾熱焦躁,彷彿只要他的唇和手經過,她就被焚成焦土一片,然而他的再一次撫觸卻如雨後甘霖滋潤了她乾澀的身軀。
多麼奇妙、詭異的感覺,只要一回想起來,她就忍不住輕輕顫抖。
不能否認,隨著這些時日的相處,她越發難以抵抗他對她的吸引。就像現在,她便忍不住朝他俯下臉,雙手似有自己的意識般捧起他的臉,朱唇越來越接近他的。
「如意……」那發自內心深處的呼喚包含了太多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感情和渴望。「忘了好嗎?忘了我曾對你說過的那些話,我們重新開始。我不要你去跟我爹說了,我不要你撤銷咱們的婚約,我不要……」她哽咽了一聲,輕輕合起眼瞼,任眼眶裡的淚滿溢。「那些不是我的真心話。其實,我早不知道在什麼時候喜歡上你了,只是不肯對自己承認而已。」
她悲傷地將自己的心赤裸裸地呈現在他面前,完完全全地屈服在對他的感情下。
「如意,我不要把你讓給別人,就算我死了,我也不願意讓。開始時會那樣拒絕你,是因為我害怕,害怕會喜歡上你,更害怕你對我的喜歡沒有我對你的喜歡那麼多。你是那麼英俊完美,我好擔心你會被人搶走,好擔心你會喜歡上別的女人,所以我才打定主意不要喜歡你。可是喜歡這種事不是你要不要那麼簡單,你不想要時,它卻紛至沓來,教你手足無措,令你心焚頭痛,讓你無處可逃。是的,我再也沒法逃避。」
哀戚的淚落了滿腮,她抬起如意的手貼在臉側。
「逃不了了,如意。」她是那麼悲傷,那麼絕望。「儘管我那麼害怕再傷一次心,但這回我一點都不想再逃了。不管你當初是基於什麼原因選中我,我不會讓你有機會後悔,我要讓你愛上我,基於我唐灩本身,而不是我的家世、我那手被稱為冠絕川境的琴藝,或是我對醫術的淺薄知識。我要你只因為我而愛我,好嗎?我也不讓你有機會去喜歡別人。你是我的,你的心、你的情、你寬厚的胸膛、你修長的手,還有你……令我著迷的唇……」
她伸出手摩挲他的唇瓣,恍惚間似乎也得到他的回應。這感覺令唐灩孩子氣地笑開顏。
「我的……」她將手移開,合上眼瞼,徐徐地將唇覆上他的唇瓣。
一開始她沒察覺到什麼,直到強烈的吸吮回應她。她驚訝地張開唇瓣,靈活的舌尖立刻入侵,擾亂了她所有的理智,只剩下感官的熱烈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