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妍卻在他證實之前撐開他跌過來的身體,取出救命九塞進他嘴裡.顯然是把他的情不自禁當成身體虛弱。他邊吞嚥著藥丸,邊感到汗顏,質疑著毒閻羅的冰焰是不是除了籍由冰凍火灼著人體經脈癱瘓一個人的行動力外,還有其他效力,否則他怎麼老想占舞妍便宜。
她根本不是他會欣賞的那種類型的女人。成年以來.多少佳麗向他示好,他一次都沒動過心。連苗疆十八峒的麗江公主那麼活潑亮麗的美人,論美貌、身段,舞妍都不能跟她比,他都能對麗江視若無睹,怎麼會對她產生遐思?
一定是身體太虛的關係。他做了結論。
「怎麼沒看到虎屍呢?」
帶著不仔細聽便被忽略過的輕顫聲音。打斷了他的胡思亂想。
趙珞打起精神研究她臉上緊繃的表情,發現她的臉色有些蒼白。他不動聲色的回答:「交給樵夫帶走了。」
舞妍長長的睫毛裡落下來,他著迷的看著她眼睫處的陰影,看著睫毛輕輕顫動,耳邊聽著她細細的喘氣聲。
她在害怕嗎?
這個深夜獨自上山,偷他的野雉肉吃,窺視他洗澡,還親自目睹他輪番應戰,仗義出手救他,甚至不畏懼男女之嫌幫他穿褲子,陪他逃命的姑娘,會怕區區的老虎嗎?
他太高估她了。她不過是個未經世事的小姑娘,從她纖嫩的手掌可以看出她必然是養尊處優慣的。可這麼一個千金小組,又怎會淪落到夜宿深山?
心底的疑惑還未解,便聽見舞妍囁嚅的聲音。
「那個……」
她的手在顫抖呢。趙珞靜靜的看著她,注意到她帶若驚慌的目光在洞穴四周上下飛舞。「老虎不是死在這裡的吧?」說完,她幾乎是屏息等待回答。
趙珞差點失笑出聲,這個小姑娘竟是怕這個!
「不是。」他輕柔的道,冰冷的手握著她溫熱的掌心。
「母虎被我追到洞外格斃。後來樵夫帶人過來把公、母兩隻虎都帶下山了。這裡沒有死過老虎。」舞妍聽他這麼說,一顆提到喉腔的心終於肯放下來。她原本打算只要一聽到老虎是死在這裡,立刻拔腿就跑,就算毒閻羅等在洞外也不管了。
「你不用害怕,李姑娘。」ˍ。
「誰怕了!」她不認輸的說,「我只是……有點……不喜歡……死屍……」死屍?他現在不就像具會呼吸的死屍嗎?
趙珞不曉得在無意識下竟將自憐自哀呢喃出口,舞妍聽得氣血往上衝。
「你不會死的!」她用力搖著他,將他搖得暈頭轉向。
「我不准!還有,別再喊我什麼姑娘姑娘的,怪刺耳。你可以連名帶姓的喊我,或叫我舞妍。」沒想到她會爽朗的要求他喊她名宇,雖然她的名字早在他心裡不曉得偷偷喊過幾遍了。趙珞在她懷裡虛弱的輕歎了聲。
舞妍感覺到他的身體更冷了,連忙拿出藥丸來餵他。
其實她真的好擔心他會死掉。他的氣息虛弱,雖然還能跟她說話,可是每隔一段時間便氣弱的需要吃藥,眼看著瓶裡的救命丸越來越少,她擔心吃完後,他的命是否會跟著續不了。這時候她真怨恨自己懂的醫理太少,為何外公教她時,她不仔細聽著?如果她的醫術有外公那麼好,說不定就救得了他。
她憂慮的望著懷裡的男人,見他眼睛低垂,俊臉上有著說不出來的憔悴青白,心兒像被撕裂般的痛。才一個時辰左右。他就從瀟灑俊朗的英傑淪落成食藥續命的藥罐子,冰焰之毒的可怕令人心悸。如果她沒見過他在談笑間擊退敵人的英姿就好,但她見到了,還因緣際會親睹他的落難,能撒手不理嗎?
何況他的所作所為都教她芳心暗自佩服。打虎、救人,全是心目中的英雄會做的事呀。她不能讓他死,絕不可以!
但著實不曉得該怎麼救他,只一心想著逗他說話,讓他不要昏睡過去,這樣就不會被寒毒擊倒了吧?她故意埋怨的道:「不是有句話叫人鮑魚之肆,久而不聞其臭嗎?怎麼過來這麼久了,我還是覺得好臭?」
沉溺在她迷人的體香與溫暖裡的趙珞,勉強撐開眼皮。見她皺著鼻子忍臭。於心不忍了起來。「虎穴盡頭有一個隱蔽的小缺口與外頭的絕崖相通,如果你不妨那裡冷些,氣味應該比較容易忍受。」「你怎麼不平說!」舞妍一聽說裡頭的空氣比較新鮮,再也待不住。撇下他進去觀視,很快又興匆匆的回來。
「真的耶!」然而她興奮的心情,立刻被縮在地上打顫的人給打斷。
「你怎麼了?」她驚慌失措的扶起他問。a「不知道為什麼,你一離開我就覺得好冷。」趙珞忍住體內的寒毒發作,勉強開口回答。舞妍邊餵他吃藥,邊將他摟在懷裡。「現在好了沒?」
「好多了。」枕在她溫熱的懷抱,哪裡會不好呢?
「唉,若不是擔心會被毒閻羅發現,真該生盆火取暖。」
趙珞回以苦笑。
「我扶你進去裡面好嗎?」
「嗯。」
兩人順利的來到洞穴最裡處,舞妍從行囊裡找出厚實的衣物在牆角鋪了個臥處,將趙珞扶到那裡坐下。見他冷得牙齒打顫,忙又揣他進懷裡搓揉不停。
「怎麼一不抱你,就冷成這樣?」
「我也不知道。」趙珞苦笑。「只要靠近你,就能感覺到一股暖意襲來。」「把我當成暖爐了?」舞妍笑著說,隨即若有所悟的翻出懷裡的玉,取下來戴在他身上。「這是……」
「這是外公給我的暖玉,先借你戴。」
「那你怎麼辦?」夜晚的寒風一陣陣的自洞壁的小洞呼嘯迸來,失去暖玉的舞妍,忍不住打起哆啄,身為男子的趙珞當然不忍心害她凍著。「要是不嫌棄的話,我們一起蓋這件披風吧。」舞妍感到臉上一陣潮熱,一股無法言喻的感覺從心房深處湧冒出來,突然覺得趙珞的眼光和語氣灼熱得讓她幾乎無法承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