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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5 頁

 

  「嗯,嗯。」呼圖摩挲著鬍鬚迭聲同意。「就照你的意思辦。明早我立刻調一隊人馬去找。不知道貴族族長是在哪裡被人襲擊?」

  「據小兔所言,是在離涿鹿兩天騎程的東邊密林遇襲的。當時敝族族長由於身體不適,進入該處密林歇息,沒想到會遇到襲擊。」芔深諳說謊技巧,將事實摻進五、六分就對了。

  「我明白了。」呼圖慎重地點頭。那裡離黃帝軍隊駐紮之區也差不多是兩天騎程,會是黃帝那邊的人偷偷過來襲擊嗎?可是邊防守軍都沒發現啊。

  「這事我會盡快處理,芔先生請放心。呼圖告辭了。」

  呼圖離開後,芔迅速轉向小兔吩咐道:「你們先稍事歇息,明天一大早立刻出發去通知族長,告訴她不必擔心芔的安危,放手去做她該做的事。」

  「芔祭司,那您的處境不是很危險嗎?」小兔眼中浮現憂慮。

  「不用管我,我會想辦法離開。」

  「芔祭司剛才為什麼不跟那人說,要親自回鳳族探視呢?」

  對於小兔的問題,芔美麗的嘴唇扭曲成一抹苦澀的笑意。

  「呼圖這人雖然愚直,可不是真的笨,否則也不會這麼受蚩尤重用了。我若說要親自回去,呼圖定然會起疑,到時候我們誰也走不成。」

  「原來芔祭司是為了小兔。」她難過地道。

  「小兔,你不要這麼想。」芔親切地拍撫著小兔的肩。「我需要你幫我傳話給族長啊。而且你是我的女兒,至少這是我能為你做的。」

  「什麼?」小兔被這消息嚇壞了。她一直弄不懂芔祭司何以在這麼多鳳族女孩中,挑選不特別機敏、能幹、卑微的她做為侍從,原來是……「在我姊姊,即前任鳳族族長年輕時,我和你母親都是陪伴她出外遊歷的侍從之一。當時我們都很年輕,朝夕相處下,難免會情不自禁……」芔陷入久遠的記憶中,那是生命中最純真、美麗的初次戀愛,甜甜澀澀的青蘋果滋味。

  芔知道如果今天不告訴小兔,可能不會再有機會說了。如果他心裡曾停留過任何女人的影子,小兔的母親無疑是唯一的身影。這是他特別重視小兔這個女兒的原因。

  「我們回族裡沒多久,你母親就生下了你。大家都以為你母親也跟其他女侍衛一樣,與外族人有了身孕,只有我知道孩子是我的。你母親生下你後,身體十分虛弱,我握著她的手,陪伴她到最後一刻。她的眼光始終是溫柔、無怨悔的,我向她發誓會好好照顧你,總有一天會把我跟她的事告訴你。」

  「你真的是……」酸澀的熱潮自胸臆間衝向鼻頭,小兔的視線變得模糊,可愛的櫻唇顫抖得厲害。

  「是,我是你的父親。」芔朝她露出慈愛的笑容,張開雙臂等她投入懷中。

  小兔抱住他強健的身軀,心裡盈滿孺慕之情。

  她的父親是芔祭司,天哪,這是多大的驚喜!小兔幾乎以為自己在作夢。她就跟舞陽一樣,和族長有著密切的血緣關係。

  儘管在鳳族,只有母系的血統才是地位的表徵,但小兔管不了那許多。她曾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由族長收養長大,現在多了個父親,而且是身份崇高的芔祭司,教她怎不喜出望外?

  只是她的父親,如今卻陷入危險中。小兔抬起淚濕的眼,勇敢地咬著下唇,強迫氾濫的淚水不要往下掉,堅決地向父親道:「您放心,小兔會回來救您的!」

  「小兔。」芔搖搖頭,他隨時都有為鳳族犧牲的準備,然而女兒的孝心卻是那麼令人難以拒絕啊。多年未曾流過淚的眼角,竟微微濕熱了起來。

  一旁的風強為這幕父女情深的畫面所感動,立定主意要將小兔安然送返鳳族族長身邊。

  一大片粟田遮住視線,午後的陽光投射在初月身上,照得她有些暈眩,心情就像被飽滿的穗實壓得沉重的粟禾,幾日的憂悶鬱結全盤在臉上。

  被風雲安置在這個秘密營地有大半月了,舞陽的下落依然杳然,也不知道小兔有沒有順利通知芔舅舅離開九黎。除了這些煩惱外,她和風雲間暗潮起伏的某種神秘吸引力,也令初月感到困擾。

  她變得煩躁、不安。

  以往她引以為傲的自制力,在幽閉的環境下顯得薄弱,脾氣越來越糟。

  輕柔的笑語飄進耳際,她的幾名手下被風雲的人圍在中間說笑,在男人愛慕的眼光及溫柔調笑下,咯咯嬌笑響個沒停,越發引起她心中的混亂。

  初月無法責怪屬下。

  花樣年華的她們,自幼受盡嚴格訓練,在少數見到成年男子的場合,僅能以愛慕的眼光吞噬鳳族英偉的祭司。現在她們卻被一群健壯的勇士捧在掌心呵護,使盡渾身解數博取她們的好感,難怪她們會笑成這樣了。

  像是要躲避連串感覺刺耳的笑聲,初月從地面彈起,匆匆奔進陰涼的屋內。

  這間最大的屋子,是她和風雲共有的。

  一開始,他就打定主意,不讓她和她的族人住在一起。

  風雲說得很白,在她跟黃帝見面締結盟約之前,他必須防備她反悔、逃跑,只得委屈她跟他住在一塊兒,方便他監視。

  理由雖然是這麼冠冕堂皇,但每當兩人獨處時,寬敞的房間似乎變得狹小了,她也跟著不自在起來。

  風雲總是以熾熱得燙人的眼光吞噬她。

  那雙在暗夜發出熒螢光芒的眼睛,總是令初月心跳加速,渾身被股莫名的燥熱所籠罩。

  有時候受不了那股燥熱,初月就會莫名其妙地使性子,逼問他舞陽的下落。

  風雲總是好脾氣地忍耐,說他已派人四處尋找了。他跟她同樣著急,和舞陽一起失蹤的還有他最好的朋友力飆。

  初月仍然很煩躁,一顆心被兩股力量拉扯得生疼。一邊是對舞陽的友誼、鳳族的責任;一邊是被風雲挑起的少女情懷,想要沉溺在他溫暖、厚實的懷抱。兩股力量相爭的結果危害了她的冷靜,使得她無法靜下心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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