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淡然一笑。「宴會結束後,我越想越不對,才想去找虞曉星問個明白,便看見王於從他的營帳裡出來,一路走進林中。我一時好奇,跟著王子進樹林。才發現王子是來找他的。後來我見王子藉著樹籐上樹,虞曉星聽你的話去梳洗,便趁這時候悄悄上樹躲在一旁。」
怪不得他會沒發現,原來她趁他不在時,偷偷潛上樹。一抹恍然從曉星眼裡濺出,同時間生出一種有必要對鳳儀月另眼相看的感覺。若不是她本身輕功過人,未必能逃過他的耳朵。
但想起她不曉得將他和季抒的話聽了多少,那些涉及他個人隱私的部分,那些不足為外人道的傷心,他心裡頓生出難堪。
「你躲在一旁聽兩個男人說話,不覺得羞嗎?」
他尖銳的語氣,憤怒的眼神,不過是心情的掩飾。儀月淡淡保看他一眼,從他之前和季抒的談話,她能理解他此刻的心度。
換成是她被人聽見不想讓人知道的隱私,只怕憤懣更甚於他呢!
「對不起,我不曉得會聽到那些。我只是以為王子深夜來找你定然有重要的事,或許可以從你們的談話確認你是否是草上飛。」
「現在你滿意了嗎?」她的歉意還不足以撫平他受傷的男性自尊,曉星的語氣仍有些氣呼呼。
「滿意,而且滿意極了!」
曉星心一震,怔怔瞧著她眉開眼笑的嬌媚,對她順著他的語氣直道滿意,生出一種難以言喻的悸動,然而又有些許迷惑。
她的滿意是指確認他就是草上飛,還是別有所指?
一時之間,他的心情像潮汐的漲退,一會兒高,一會兒低,忐忑不定。
季抒心情苦澀,眼光從儀月明亮的眼神,看向曉星與她對視的溫柔眼光,頓然有所領悟。而這份領悟就像把利刃,狠狠扎進他心窩。怪不得曉星每次提及鳳儀月時,總是顧左右而言他,原來他與鳳儀月……他摹然想起兩夜前與曉星的談話——「希望這位鳳族公主真能看上我就好。」他記得自己當時是這麼說的。「只要她不被草上飛的魅力,及你虞曉星的浪蕩模樣迷惑,相信我是有機會的。」只是他萬萬料不到,自己竟一語中的。風儀月先是對草上飛的救命之恩耿耿於懷,後又對曉星印象深刻,而一旦將草上飛與虞曉星的影像合而為一這般偉岸俊美又俠義情懷的頂天立地男子,又有哪個女人不為之芳心震動,情繫於他?
問題是,他甘心拱手讓出鳳儀月嗎?
從第一眼看到她,他便有立她為正妃的打算。雖然從頭到尾鳳儀月對他都顯得禮貌而客氣,但或許就是這份與眾不同的淡漠,更加吸引他的心。
現在知道她顯然喜歡上曉星——不,還未必呢!季抒心情一振,開始盤算起來。或許她只是對曉星有好感,兩人不過相識兩夜一日,有那麼快發展成男女之情嗎?只要她還未愛上曉星,他就有機會。
想到這裡,季抒朗聲笑道:「曉星,儀月公主都這麼說了,你身為男子漢,再追究下去就顯得器量狹校夜深了,儀月公主,我們也該回去休息,也讓曉星休息,他已經累了一整天。」
這番話可說是面面俱到,既顧及對曉星的友愛之情,也體恤了儀月的客人身份,還可以隔絕儀月和曉星進一步的相處。
季抒暗暗得意。
但顯然有人不以為然。
「王子,我還有話說。」儀月美眸一轉,先對季抒致意,深秀明媚的眼兒轉而緊盯住曉星,聲音輕柔的道:「你和王子的談話我都聽見了。鳳族既為匡復夏室盟軍的一員,儀月覺得自己有資格與聞你對戈邑的計劃,包括你之前在戈邑進行的活動,以及後續的行動。」
「我不認為這件事與你何干,況且我的行動極需隱密,除了季抒外,不打算讓任何人參與。」曉星斷然拒絕。這女人已經攪亂了他的心,他不打算讓她進一步攪和他的任務。
「你的行動我已經知道,身為盟軍的一員,我想要進一步幫忙,也是情理之中埃」見他不為所動,儀月索性轉向季抒,「王子,我應該沒說錯吧?還是你也認同虞曉星的話,認為我不夠資格參與這件事?」
面對儀月坦率認真的眼眸,季抒為難了起來。若贊同曉星的立場,便等於否定鳳儀月的地位,而這無疑會惹惱眼前的佳人,萬一她拂袖而去,可就糟糕。「其實這件事……」他艱難的開口,感覺到曉星瞪來的眼光,他深吸一口氣,假裝沒感應到。「儀月公主既然想知道,就由我說明吧。」
「季抒!」
「曉星,別這樣。儀月公主與鳳少族長是兄妹,這件事她早就參與其中了,我不過是將我們這邊進行的情形說與她知曉罷了。」
見曉星不再言語,季抒轉向儀月接著道:「令兄與我們共謀計劃後,便到過邑對付寒澆,曉星則以草上飛的身份與寒薩的女兒寒眉接觸,將鳳族與過邑的交易透露給她。寒薩於是遣其長子率兵搶奪兵器,夏軍則偽裝成另一批人馬混淆雙方,目的是讓過、戈兩軍以為寒促也派兵來搶奪,造成寒家三父子的間隙。」
「這的確是家兄當初擬定的計劃。」儀月沉吟著。令她感興趣的是虞曉星是如何以草上飛的身份和寒眉接觸的?
她的眼光在曉星英鋌而帥氣的臉容上游移,從他飽滿的額,看到他嚴肅方正的下巴,對他濃密有致的眉毛、深透明亮的眼眸、高做挺立的鼻,以及薄抿性感的嘴唇——瞪著他的唇,她的心跳漏了一拍,憶起那兩片溫潤的唇曾以何等的親密碰觸她的。她飛快地移開眼光,不得不承認虞曉星是個十分有魅力的男子。只要他刻意展現,戈邑的寒眉恐怕也很難抗拒他吧。
那麼他是以美男計誘惑寒眉的?這念頭讓她不舒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