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機警的左顧右盼,確定沒人聽見兩人的談話,續日方下定決心開口,「我跟你說的這件事,你可別告訴別人。」
「我並非嘴碎之人,公主放心。」
「那……好吧。」續日慎重地點了下頭,「我是最近才從我大哥那裡聽來的,連劭傑我都沒說。皇上他……」她神秘兮兮的壓低聲音,「自幼便練一門精深的內功,在練成之前,是不能近女色的……」
「什麼?」冰心臉色大變,心涼了半截。
「你別擔心。最多一、兩年,皇上便能練成這門神功,到時候他便不會疏遠你了。這陣子你就委屈些吧,我也會勸皇上常去冰心苑瞧你。就算不能近女色,兩個人還是可以說說話、培養感情嘛。相信以你的溫柔,定然能擒獲皇上的心,做對神仙眷屬。」
「是……」冰心強顏歡笑,心裡卻暗暗叫苦。
葉續日哪裡會知道一、兩年後,她早就死透了,再有本領也無法擒獲皇帝的心,與他做對神仙眷屬呀!
一開始就把算盤打錯,冰心想哭,更想笑。
皇帝不可能臨幸她,所有人的算計都將成空,她的命運在最初就注定了。
她害怕的顫抖著,但表面上還得壓抑著內心裡不斷氾濫出的絕望和哀愁,應付續日。
她該怎麼辦?
笑容逐漸僵化,身心異常脆弱,她扶著額頭,無法負荷的軟倒。
*** *** ***
「你突然昏過去,差點嚇壞我了。」
這已經是昨天下午的事了。
雖然經過御醫診斷,冰心只是體弱引起的一時不適,沒有大礙,續日仍然很擔心。回家後,向婆婆提起,曹貞儀放心不下,催促媳婦帶她進宮。翌日上午,續日帶著唐家母女和李芸芷來到冰心苑,當場抱怨了起來。
「我沒事。」招待她們就坐後,冰心回答:「讓公主擔心了。」
「沒事就好。婆婆聽到你昏倒的事,不知有多著急呢。」
冰心看向來客人中最年長的唐夫人。
歲月並沒有在她臉上留下太多痕跡,顯見這些年來過得極好,婷婷裊裊的姿容與女兒雅靜並在一塊,倒像對姐妹花。
「讓表姨擔心了。」
「我們是一家人,當然會擔心。自己的身子要顧好呀。」唐夫人滿臉關愛之情。
「嗯。」
「要不是續日說宮裡補品齊備,我還打算燉些補品送來。可瞧你臉色慘白,顯然沒有好好進補,不如明兒個我把家裡的長白老參燉……」
好音一聽,連忙插嘴,「萬萬不可。娘娘的體質異於常人,一向定時服用專門的大夫開的藥方調理身體。長白老參對一般人雖是補品,對娘娘反而有害。」
「有這種說法?」唐夫人傻了眼。
「是呀。我的身體就是這麼奇怪。表姨不用操心我了。」冰心附和。其實是顧忌她體內的百日情蠱。
百日情蠱一旦嗅到熱源,會變得極不安定。好音一從她口中得知皇帝所練的內功暫時不能接近女色,便決定在期限之內設法解除她體內的蠱毒。但在想到辦法之前,必須先壓抑住百日情蠱的作用,免得露出破綻。
「聽得我更擔心了!」唐夫人眼中浮起水霧,嗓音瘖啞。「我與你娘情同姐妹,你等同是我的女兒,如今你離開親娘,遠嫁到這裡,表姨若不為你操心,怎對得起你娘呢!當年她被查坦爾擄走,你爹也為了保護我而遇害,我原本以為你們母女都不在人世,心裡不知有多遺憾,沒想到你娘會嫁給查坦爾,這些年來更不知怎麼過的……」
豆大的淚珠從兩汪目光泉裡滾落下來,在那張清秀的臉龐形成驚人的效果,至少是讓冰心驚心的效果,
她眼中升起一抹恍然大悟,原來娘親自她年幼時便暗地裡訓練她的表情儀態是出自唐夫人。
「淚水是女人用來對付男人的厲害武器。但不是隨便哭哭,便能打動男人。要哭得適當,哭得時機恰好,更要哭得美麗。娘這一生只見到一名女子做到,光靠這本領,便令她周圍的男人甘願為她出生入死,獻盡所有。孩子,你一旦學會這項本事,娘包準男人遇到你都要甘心降服。」
她花了許多年的練習才達到娘親的要求,可唐夫人……卻像是與生俱來的本領,幾顆淚珠便妝點出楚楚可憐的效果,連同是女人的她見到了也為之心折。
「娘,您別難過呀。」雅靜心一揪,跟著傷心。
一旁的續日和芸芷面面相覷,要是讓這對母女對泣,後果不堪設想。幸好芸芷經驗老到,隨手遞去一條手巾,幾句話便轉移了唐夫人的傷心情緒。
「姑媽,您不是想知道,江家的表姑媽這些年來是怎麼過的嗎?」唐夫人連忙拭乾臉上的淚水,羞澀的一笑。
「我這人就是這樣,一想起傷心事,便沒完沒了。」
「沒關係的。」冰心趕緊道,「其實我們過得很好。」
「怎麼可能好?」唐夫人滿臉的無法置信,「你爹被查坦爾所殺,你娘……」
「娘當時是很害怕,可繼父一直以禮相待,甚至在她生產後,和大娘將我視同親骨肉般疼愛。娘感受到他的誠意,便許了他。」她很快回答。
「查坦爾有那麼好?」唐夫人一臉狐疑。
「元帥與長公主成婚後,一直沒有孩子,納了二房,還是一樣。直到娘娘誕生,滿室生華。誠心拜佛的長公主以為娘娘是天女來投胎,當成心頭肉般疼,並勸元帥納進三夫人。果不其然,三夫人隔年便為元帥誕下長公子,隔兩年又生了二公子。」好音解釋。
「可是查坦爾……」唐夫人仍是很困惑。
查坦爾是殺害她第一任丈夫,與表妹夫的兇手,是惡魔,蓮卿卻對他沒有絲毫怨恨……
「婆婆,如今查坦爾已死,追究他生前的功過沒有意義。蓮卿身體還虛弱呢,我們不要太打擾她了。」續日看出兩方立場不同,談下去只會鬧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