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羞愧交加,卻沒有失了分寸,輕輕握住冰心腕上的穴道,便讓她環在頸上的柔荑鬆開,接著順勢按上她的脈搏,眼神一沉。
「關大人!」好音出聲催促。
關寧沒有回答,他出手點中冰心的睡穴,霍然轉向她。
好銳利的眼神!
有短暫的一瞬,好音覺得自己被看穿了。
她連忙壓抑住心底的驚惶,與對他的怨恨,垂下目光,澀聲道:「關大人若沒別的事,請離開。」
頭皮持續發麻,但下一刻,湧向她的無形壓迫感便消失了。好音大著膽子抬起眼,哪裡還有關寧的影子!
第七章
禁錮住睡眠的力量逐漸消退,冰心從沉睡中醒來。
一種被人注視的強烈感覺,促使她不情願地睜開眼,猝不及防下,對上一雙陰鬱地燒灼著某種狂野的情緒的眼眸,慌張下驚叫出聲。
「是我。」
熟悉的嗓音穩住了她的心跳,冰心急促喘息,笨拙地從床上坐起,定睛再瞧,只有好音溫柔的注視。
「你昏睡了好幾個時辰,我好擔心。」
「發生什麼事?」她驚魂甫定地撫著胸口,嘴巴因為太久沒喝水而發乾。
好音體貼地到桌旁倒了杯水過來餵她,以一種不經意的語氣詢問:「你不記得了嗎?」
貪婪地將整杯水喝完仍意猶未盡,冰心將杯子遞回給她,示意好音再倒一杯,隨口問道:「記得什麼?」
好音默默為她斟水,眸光閃爍,「朝陽公主帶唐家女眷來看你時,皇上也來了,後來你……」她話氣一頓,眼神充滿探究意味的瞅來。
冰心登時感到一股壓迫感襲上胸口,卻沒膽量詢問她後來怎麼了,只低著頭尋思。
剛睡醒的腦子還不是很清楚,不過好音說的事,她還有印象,只是後來……
身體開始發熱,腦海裡閃過幾幕畫面,尤其是最後一幕——她抱住關寧求他別走。
冰心羞愧得無地自容,她怎會恬不知恥地做出那種事!
「一定是你體內的情蠱作祟。」好音安慰她,強行將事情合理化。「你知道皇帝不能接近女色,便把目標轉移向關寧。比起皇帝,關寧更具男性氣概,情蠱依其本能發揮,促使你對關寧意亂情迷。」
「喔。」她心虛的應答。
「還是你喜歡上關寧了?」
心事一下子被人揭開,冰心一顆心怦怦直跳。
「是這樣嗎?因為喜歡他,才對他有那麼大的反應?」
「啊!」她回過神來,慌張的眼眸看進好音眼裡,一股寒意從頭直貫腳心。
察覺到自己嚇到她,好音收斂眼底的冷芒,扯開嘴角笑出一抹溫柔。
「就算郡主喜歡他,也沒什麼不好。」她沉吟道,「皇帝是不可能臨幸郡主了。距離百日情蠱發作,剩下不到兩個月的時間。郡主如果想要活命,又不想委屈自己,關寧倒是個不錯的對象……」
「不……」
冰心不知道好音在試探她,驚惶的搖著頭。
離開莽國前,蠱後曾向她說明百日情蠱的作用。
「百日情蠱,蠱如其名。寄於宿主體內百日內,有催情增艷效果,令男子趨之若鶩,於交合中釋放毒素,累積到一定程度,無聲息地奪人性命。但若百日之內無法與男子交合,情蠱將反噬其主,奪其性命。解去情蠱的唯一方法是連續交合百日,待情蠱吐盡劇毒,會自然死去,宿主將免去情蠱之害。」
如果她跟關寧在一起,關寧就會……死!
不,她不要他死,不要!
「我沒有喜歡他,你不要胡說!」她著急地否認。
「可惜了!」好音冷冷地瞅著她,表情微微扭曲,「我還在想,若郡主中意關寧,不妨色誘他。既可以利用他解除情蠱,還可以煽動他為我們所用,倒是一舉兩得……」
「不……」冰心的身體僵硬,好音的提議太過歹毒了。
但她不敢斥責她,不敢讓她看出她真正的心意。
她壓抑下心頭的驚慌,以實事求是的語氣說:「他不是能被美色所惑的男人!」
「是嗎?」好音薄唇微微上揚,形成譏誚的弧度,似笑非笑的道;「尋常女子當然色誘不了他,但如果是郡主出馬,又另當別論。」
她是什麼意思?
真的要她去色誘關寧?
脈搏狂跳的同時,體內一股熱潮疾速湧動,冰心抗拒著這股由情蠱激起的渴望。不,她不能答應。
「不要胡鬧了,好嗎?」她小心翼翼的回答。「福總管不是說關寧不近女色嗎?就算我肯色誘他,也打動不了他。況且關寧不是我們的目標,何苦節外生枝!」
「嗯。」
好音瞅著她,瞅得她頭皮發麻,瞅得她呼吸困難,方緩緩點了下頭回應,「你說得也對。」
冰心暗暗鬆了口氣,再接再厲的試圖轉移好音的注意力。
「我剩下的時日不多了,應該把目標放在唐家父子身上。他們是殺害爹的元兇,除掉他們才能保障小弟的繼承權,這是我離開莽國時,娘親口吩咐的,我一直牢牢記住。」
「嗯。」
「可惜我不會武功。」她謹慎的觀察好音的險色,遺憾的道。「不然就可以趁夜溜進唐家刺殺他們父子了。」
「宮中守衛森嚴,就算郡主會武,想溜出宮也不容易。」好音沉吟了一下,跟中殺機陡現。「要殺唐劭傑,其實沒必要出宮。」
「什麼意思?」冰心聲音不穩的詢問,覺得好音的笑容好可怕,凶狠的表情是她以前不曾見過的。
「唐劭傑是御林軍副統領,有泰半的時間都待在宮中。」
「宮中這麼大,我們怎麼知道他什麼時候進宮,人又在哪裡?」
「這容易查。」好音的眼光充滿嘲諷。「在你忙著以眼神跟關寧打情罵俏時,我已經從皇帝與朝陽公主的談話裡,得知唐劭傑時常輪值夜班,只要花些時間進一步探查,不難掌握到更精確的情報。」
「你不是說那是情蠱的作用嗎?何必嘲諷我?」
「好音不敢。」
嘴裡說不敢,可朝她瞇起的眼眸裡有抹嚴厲,明明就在指責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