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皇后落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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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0 頁

 

  「這不僅是能吃,簡直可媲美一流大廚師的手藝了。」

  「過獎了。」岳翕謙遜地回道,與她相視一笑。

  兩人就在溫馨的氣氛下進食,填飽肚子後,商議起往後的行止。

  「既然我們得在這裡住一段時間,就必須找一個棲身之所。你一個人在這裡不要緊吧?我打算堪察附近的環境,看哪裡適合我們住。」

  「有勞公主了。」他撫著受傷的腳,語氣無奈。

  這種事本來應該由他來做,卻因為腳傷,不但必須仰賴該當受他保護、照顧的芳蘭公主,還累她擔心他,這對他的男性尊嚴無異是個打擊。

  「你放心,我雖然腳受傷,武功仍在,可以保護得了自己。」他傲然道,不願她掛心,「就算真的遇上我無法應付的事,可以大聲呼叫你。」

  「好吧。」

  善善雖然一刻也不願離開岳翕——昨夜的記憶依然深刻地烙印在腦海,越是回想越是驚心。她暗暗捏緊拳頭,發誓絕不讓同樣的事情再來一遍,無論如何她都要保護好岳翕!可是若不暫時放下他,如何在天上那一大片烏雲化成陣雨前,為兩人找到遮風避雨的棲身處?

  「有什麼事,要大聲叫我喔。」她不放心地交代。

  「好。」

  得到他的承諾之後,善善施展輕功上樹,身輕如燕地在枝葉相籠的樹林裡移動。

  岳翕豎起耳朵專注地捕捉屬於她的聲音,但由於林內的聲音太過繁雜,沙沙作響的風聲中還夾雜著鳥兒拍翅聲、小動物的移動聲、水流泠泠的聲響,使得沒多久就再也捉不住善善的聲音了。

  他頹然地倚著樹幹坐下,好半晌只是看著光影明滅的空間發呆,思緒不曉得是太過混亂無從整理起,還是根本沒什麼好想的,竟是一片空白。

  直到一種冷冷的孤寂感襲上心頭,週遭雖有各種生動的、熱鬧的生命在活動,但除了自己外,他感受不到一絲屬於人的氣息,就連善善那令人消魂的體香也難以在空氣裡捕捉了,他不禁感到煩躁、不安了起來。

  這種心情下,時間似乎移動得更為緩慢,有一刻鐘了嗎?還是更久?他完全無法確定,只是感覺到每個呼吸、每個心跳都好急躁,似乎都在吶喊著同一個名字,善善善善善善……怎麼還不回來?

  他頓時領悟到自己竟然如此渴望她的陪伴,先前她守護著他時,尚且不覺得。她人一走,週身而來的寂寞立即讓他難以忍受,這是以前的他不曾有過的呀。

  以前的他……根本不識寂寞的滋味,有時候寧可一個人享受著獨處的樂趣,如今卻是片刻都難以忍耐。這是因為——

  善善!

  在享受過她的陪伴、全然的關注後,他如何忍受她的離開,甚至將她的關注、陪伴全都移到皇帝身上!

  光是想就覺得椎心刺骨,遑論還要日日夜夜地面對!

  岳翕機靈靈地打著冷顫,比任何時候都明白,被祁善善所救對他而言或許才是真正地掉進深淵。然而,他卻沒有再死一次的勇氣。人生裡有太多的牽絆讓他無法自私地拋下一切不管,除了面對將要忍受一輩子的心痛、絕望外,他別無選擇。

  「為什麼是我?」他無聲低吼。

  在出發往姽方時,意氣風發的他沒有想過會落到如此悲慘的命運:愛上一個不該愛的人,下場竟是終生之痛,這樣的代價未免太高了。

  然而,懊悔亦無濟於事。如果後悔便可以收回感情,他不會感到痛苦。既然如此,他惟有勇敢地面對,獨自吞下這個苦果,至於善善……

  先前已把話說得那麼明白,她那麼冰雪聰明的人應該瞭解到兩人在一起只會是場悲劇。一離開這裡,她必能放下誤托給他的情意,了無牽掛地嫁給皇帝。而他能做的就是在這段期間嚴格守住兩人間的分際,時時提醒自己她是皇帝欽定的皇后,儘管這麼做讓他痛徹心肺,也一定要辦到。

  「春心莫共花爭發,一寸相思一寸灰。」他喃喃念道,「此心此情,終要落到春蠶到死絲方盡,蠟炬成灰淚始干。但只要善善能幸福,我怎樣都可以。」

  黯然的星眸因這份決心而重燃光芒,他深吸口氣,入眼的依然是翠綠,卻是濤聲陣陣、搖撼不停的綠;鼻腔裡則瀰漫著潮濕的空氣。透過遮掩在頭上狂舞的濃陰,他看向更高的天際,濃密的灰雲湧浮如險惡的潮浪,陰沉得彷彿隨時都將化作滂沱大雨。

  他皺起眉,窮盡耳力仍捕捉不到善善的聲息,她已經去了許久,早該回來了。

  「善善!」他扯開嗓門叫。

  她說過,只要聽見他在喊她,便會響應。

  「善善,善善……」喊了十數聲,仍等不到她的回答,岳翕心焦如焚。

  就在他打算去找她時,靈敏的耳力好像聽到了某種響應,使得他憂慮的心情轉為振奮。

  「善善!」他拄著樹枝枴杖起身,情不自禁地大喊。

  沁人心脾的馨香同時由淡轉濃湧至,一道人影從樹上降下,金色的身影恰似一朵金蓮,儘管雲鬢零亂,卻難掩揚溢著興奮的天然國色。

  「你到底去哪裡了?知不知道我很擔心!」看到她平安回來雖然很高興,岳翕仍忍不住埋怨。

  「對不起嘛!」見他神情焦急,顯然在擔心她,善善不禁感到歉疚,眼中的欣喜卻沒有減損絲毫,「你不知道我發現什麼!」

  「我是不知道。」他悶聲咕噥。

  「別這樣嘛。」她愛嬌地斜睨向他,語氣不改興奮,「是件好事呢。你聽我說喔。所謂登高便能望遠,於是我就近找了株最高的樹爬上去,才發現這裡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座林海,而我們就在靠近岸邊的地方……」

  岳翕心中一動,「或許我們可以……」

  「想都別想!」她氣急敗壞地喊道,但隨即便察覺到自己的語氣太兇惡,忙放緩語氣解釋,「我的意思是指崖壁陡峭,就算你沒有受傷,要爬上去也是很危險,在你腳傷未癒之前,我們不宜冒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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