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是我把持不住。追究這些已於事無補。大錯已造成,我們只能盡量彌補……」他避重就輕道。
「彌補?」
「或許讓所有的人都以為你我已不在人世,會是最好的方法。」他心如刀割地說,畢竟要他捨棄父母恩情、兄弟情義,是件痛苦的事,但如今的情況又讓他不得不,「我們必須離開這裡,我怕再遲就來不及了。」
「你是說……」
「我不確定,只是有預感。我們墜崖已經十幾天,該找來的人應該要找來了,我們必須在他們找來之前消失。」
善善不曉得他所說的該找來的人是誰,但在他篤定的神情中察覺到他並不是在危言聳聽。
「我明白了。你等我一下。」她毅然道,在岳翕的幫忙下,迅速收拾起衣物,背對著他穿上。
兩人到附近溪流裡梳洗過後,抓了幾尾魚,採擷野葡萄充飢。看天色,已過了正午,沒想到兩人一場宿醉不僅做了不該做的事,還睡到日上三竿。
岳翕謹慎地與她攀到附近最高的一株樹遠眺,忽然,他眉頭一皺。
「你看那是什麼?」
善善朝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發現那是石林關附近,「大片煙塵,表示那裡有……」
「戰事!」岳翕與她同步說出,兩人面面相覷。
「那是與莽國的邊界,兩國開戰了!」善善說。
「嗯。」岳翕神情凝重,「如果我沒料錯,這場戰事是因你我而起,只是不確定開戰多久。」
「有關係嗎?」
「當然有關。莽國是天朝最大的外敵,皇上定然會派定國公掛帥,戴玥必會追隨他義父在石林關坐鎮,我們若往石林關奔去,豈不是自投羅網。」
「戴玥不是你的朋友嗎?」她曾多次聽他提起與戴玥的友誼。
岳翕嘴角抽搐了一下,「我們是朋友沒錯,但他也是皇上的股肱之臣。公事公辦向來是他的原則。」
「那……」善善謹慎地觀察著四周的地勢,手指向石林關西邊的方向,「那邊的山勢低緩,我們可以攀越西林山進入姽方國境,再扮作商旅到西域去。」
「姽方是你的地盤,我相信你的判斷。走,我們現在就走。」他催促她溜下樹,踩在柔軟的土地上,善善卻沒有再往前走。
「不用準備什麼嗎?我們這幾日都在森林邊緣,對裡頭的景況一無所悉……」她遲疑地問。
「那也是無可奈何。我們只能冒險穿越,至於準備……」他苦澀地彎起嘴角,「我倆身無長物,拿什麼準備?」
「這倒是。」善善噗哧一笑,回視他的眼神蘊藏著萬縷柔情,「反正……以我倆的武功,應該沒有面對不了的難關。岳翕,只要有你陪伴,我什麼都不怕。」
「我也是。」他將她拉進懷裡,情不自禁地吻住她香軟的小嘴,「善善,善善……」
昨夜的旖旎全都在腦中縈繞,他記得她的甜美與柔軟,以及所有熱情的響應。
「唔……」善善同樣沉醉在這一吻中,呢喃地喚著他,「岳翕……」
「時間不對……」他歎息地移開唇,眼中充滿歉意,「我們還得回去把我們停留在這裡的痕跡全都消除掉,免得被有心人發現、追蹤。」
「嗯。」
然而,當他們回到經常流連的溪邊,準備清理生火的痕跡及留下來的食物殘滓,卻從空而降一名大漢。
「岳翕,你果然還活著!」
那自信而爽朗的笑聲,燦爛且迷人的笑容,岳翕一點都不陌生。他驚恐地發現,那些竟是屬於戴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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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怎麼找到這裡的?」岳翕很快鎮靜下來,注視著他的好友。
你怎麼好像不太高興看到我的樣子?」俊朗的男子狐疑地摸著下巴,打量著近日來令他日夜牽掛的朋友以及他身邊美麗的女伴。
「這位就是芳蘭公主吧?」他嘖嘖稱讚,「果然人如其名。你們人未到,公主八寶中的一寶蘭花般的體香便隨風飄至。否則以你倆的身手,我一定來不及躲起來。」
「你幹嗎躲?」岳翕心虛地問,懷疑他到底看到多少。
戴玥聳聳肩,促狹地道:「我向來謹慎。在情況未明前,當然要先躲起來觀察。確定就是你們兩個,才敢下來呀。」
「那你看到……」他硬著頭皮問。
「看到兩位大費周章地剷平火堆,清理食物殘滓呀。」他似笑非笑。
「我們是……」他迴避戴明太過銳利的眼光,「打算走了。」
「走?」
「在這裡待了十來天,都沒等到人救援。我的腳傷已癒,當然要另尋脫困之道。」他說出今天之前的打算,謹慎地看著他,接著問,「你還沒告訴我是怎麼找到這裡來的。我原先以為你會早些到。」
那語氣聽來竟帶著憾恨和埋怨,戴玥心中的疑惑蕩得更高,目光銳利地在岳翕與芳蘭公主之間來回打量。
但就算他察覺到兩人之間不尋常的親呢,也沒有點破。他微微一笑,回答起好友的詢問。
「我本來打算追隨義父到石林關,卻傳來你跟芳蘭公主失蹤的消息……」
「定國公在我們失蹤前就去了石林關?」
「哎。」戴玥俊艷的眼眸裡閃過一抹狡黠,「皇上預料到莽國會有所行動,事先派遣義父秘密前往石林,向守關的威武大將軍面授對付莽國的機宜。本來我隨後就要跟去,禮部的庫侍郎卻以八百里加急快報,說公主跟你都失蹤了。」
「那皇上……」
「皇上尚未作出裁議,便有人等不及地越眾而出,發表高論。那人就是抄遍天下不厭倦的孝親王。」他誇張道,「孝親王慷慨激昂地指稱你定然是攜美潛逃,要你岳家滿門抄斬。皇上只拿他的話當放……那個臭氣,還笑他沒事就要人滿門抄斬,幸好這次沒說要誅人九族,否則連皇帝也在被誅之列,嚇得孝親王面無血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