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丟臉死了!還不快把你的花癡樣給收起來!居然邊說邊流口水,我都不敢認你是我的姐妹了!」
「誰、流口水嘛!」阿橘惱羞成怒,情不自禁地伸手碰觸嘴角,果然有些濕,她連忙抹去,「臭阿柑,就愛找我碴!不曉得在城樓觀有時,是誰看得雙眼發直、嘴裡喃喃念著好俊、好俊……喔!」
「那可不是你嘛!」阿柑傲然道,嘴角噙著抹詭異的笑。
「誰說是我?明明就是你,還不承認!」
「我承不承認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其他姐妹們認為是誰呀!」
在妹妹幸災樂禍的笑意暗示下,阿橘發現果然一雙雙眼睛全往她這裡瞧。
「阿柑你……」
「夠了!」威嚴的聲音自門口傳來,侍女長桂香指揮一隊侍女將成箱的物品搬進屋內,「沒看到公主正在批閱奏章嗎?還在一旁吵鬧廣
是有看到啊。
阿橘偷偷扮了個鬼臉,可是公主都沒說她們吵,桂香姐憑什麼罵人呀!
「公主,這些都是天朝皇帝派人送來的成親用的鳳冠霞帔、各式服裝和首飾等物品,桂香打開來給您看好嗎?」
「擱著。」清洌冷然的音韻簡潔地響起,眾侍女你眼望我眼,都覺得公主對這樁婚事好像太冷淡了。
「公主,我們都久聞天朝物阜民饒,皇帝送給公主的嫁裳不知又好多看哩,公主為何不看?」桂香小心翼翼地勸道。
「對呀,公主!」阿橘附和得興高采烈,一雙杏眼好奇地在那些箱籠上轉了又轉,「這可是高大威武、丰神俊朗、溫文爾雅、器宇軒昂……的那位迎親使辛苦送來的耶,您怎麼能忍心不看一眼嘛。您可知道這位高大威武、丰神俊朗、溫文爾雅、器宇軒昂……的迎親使不是別人,他是王上壽宴時,代天朝皇帝來拜壽的安國公的兒子耶。您當時不也稱讚安國公有名士的風流、重臣的儀態,威武中藏著溫文,瀟灑又不失威嚴,談吐文雅,氣度恢宏……就可惜年紀稍長。現在他兒子來了,安國公的優點他都有,而且年輕英俊,更勝安國公……」
「阿橘,你說這些幹嗎?公主要嫁的又不是安國公的兒子!」阿柑賞她一個大白眼。
「啊?可是我聽人說,迎親使是皇帝的表哥耶。外甥多少會像舅舅,迎親使又像安國公,迎親使這麼好看,皇帝自然差不到哪裡去呀。」
「萬一那個皇帝外甥一點都不像他的安國公舅舅,跟這個迎親使表哥呢?」
「不會啦!我們在市集裡買到的那本『貴妃出牆』不是把皇帝描述得俊秀可愛,俊美無儔嗎?」
「你少呆了!那是小說,又不是真的!」阿柑嗤之以鼻。
「書店老闆明明告訴我,這是得自天朝的真人實事,是寶瓶公主和御林軍統領花朝的愛情故事。這樁淒怨纏綿、幸好在皇帝成全下才有情人終成眷屬的婚事不但傳遍天朝,還隨著這本書銷往海外,舉世皆知!我想皇帝一定像書上寫的那麼可愛、善良、好看啦,這樣的皇帝才配得上我們公主呀。」
「你是老天爺呀!想怎樣就怎麼樣嗎?」
「臭阿柑,不要盡跟我抬槓,難道大家不想公主要嫁的皇帝是這麼好的人嗎?況且我們都在城樓上看到天朝迎親隊伍進城的情況,除了迎親使外,那些護送聘禮的侍衛們哪一個不是雄赳氣昂的?阿堇還說要是伴嫁過去,能嫁給其中一人,就會好幸福喔……」
「你思春啦,這麼想嫁人?」
「是阿堇,又不是我!」阿橘委曲地嘟起唇,美眸氣惱地瞪大,在眾姐妹身上繞了一圈,「難道你們都不想嫁給像迎親使那麼俊的郎君嗎?」
眾人面面相覷,情不自禁地逸出做夢般的輕喟。
那位迎親使呀……
芳蘭公主手一抖,筆竟歪了去,一股難以言喻的煩躁流竄在方寸間,讓她再也靜不下來。
她閉了閉眼,「你們出去。」
「啊?」
公主向來是好脾氣的,可一旦開口,沒人敢違抗。
眾侍女默默朝她福了一禮,在侍女長的帶領下全都退出房外。
耳朵終於清淨下來,芳蘭公主的心情卻沒有恢復平靜。
書案上的奏章再引不起興致,她頹然放下筆,呆呆坐了一會兒,起身往設在窗台下的軟榻走去,坐了下來。
從這裡可以看到落日的情景,天空染上一層醉人的煙霞,層層迭迭的綠意連綿向遠方的山巒,成群的鳥兒飛過天際,正是倦鳥歸巢時候呀!
想到這裡,祈善善寸心芳緒堆擁著絲絲酸楚。鳥兒要回巢,因為巢裡有正等著餵食的雛鳥,而她的雛鳥已經長大了,不再依賴她的餵養了嗎?並打算將她獻祭給一股更強大的力量,好護佑這脆弱的鳥巢?
不,她不該有這麼偏激的想法。
祈善善淒楚地搖頭。
就像父王說的,女孩家長大了,總要嫁人的。父王不是有意要將她遠嫁,他曾經希望她能在國中俊彥裡擇一為婿,是她怎麼也看不上眼。後來,莽國國主桑顏卡邦向她求親……想到那傢伙,善善難掩心頭的厭惡,嬌美的臉顏皺縮了起來。
她跟桑顏卡邦曾因邊界糾紛照過面,在她的計謀下,莽國小挫而返,桑顏卡邦當時看她的眼神便充滿貪婪、色慾,令她十分不舒服,但她完全沒想到他會如此厚顏無恥地向她求親!
與其嫁給那個男人,她還不如一頭撞死算了!
因為有這樣的想法,所以在見過天朝的使者岳朗清之後,她無法拒絕父王和丞相的勸說,答應了岳朗清代天朝皇帝提出的婚事。
她還記得那天被父王叫進御書房裡時,父王和丞相勸她的情景。
「善善,不是父王忍心將你嫁那麼遠,而是處在莽國和天朝兩大強國下的姽方沒有第二個選擇,不是依附莽國,便是與天朝結盟……」
「可是我們以前還不是……」沒有依附誰,也沒有跟誰結盟嗎?她想這麼說,卻被父王眼中的無奈給哽住剩餘的話。